高考诗词默写,高考诗词默写合集
笔尖墨痕深
笔尖墨痕深
考场上,时间仿佛凝滞的琥珀,将周遭喧嚣悉数封存,唯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春蚕食叶,细微而执着,我凝视着试卷上“补写出下列句子中的空缺部分”这行黑字,心头却无端浮起一层薄雾,仿佛墨迹未干,迷离了眼前熟悉的字句,这方寸之间的战场,竟将少年十年寒窗里那些朗朗书声、那些反复咀嚼的平仄韵脚,悄然凝练成了此刻试卷上几处等待填补的空白,像一扇扇通往千年时光的门扉,静待开启。
犹记初识诗词,是在蒙童时代的私塾里,先生摇头晃脑,吟哦“床前明月光”,我们则懵懂地跟着咿呀学语,只觉得那音节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却浑然不解其中“疑是地上霜”的清冷寂寥,那时的诗词,不过是唇齿间一串串陌生的音节,是蒙学课本上一个个需要背诵的符号,真正让我心弦为之一颤的,是偶然在旧书摊翻到一本泛黄的《唐诗三百首》,当读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仿佛在喧嚣尘世中窥见了一方幽静的桃源,那“悠然”二字,竟让一颗少年的心也莫名地松弛下来,仿佛也随陶公篱下的菊花一同吐纳着芬芳,第一次触碰到文字背后那宁静致远的力量。
后来年岁稍长,诗词便成了课堂里必须攻克的堡垒,为了应对默写,我们如同精明的猎手,在诗句的密林里布下陷阱:哪句是“关关雎鸠”的起兴,何处是“大江东去”的豪放,哪个字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炼”字真经,老师反复强调“重点句”、“易错字”,“瀚海阑干百丈冰”的“阑”字,“别有幽愁暗恨生”的“幽”字,都成了笔记本上被红笔圈住的“猎物”,时刻警惕着它们在考场上突然“叛逃”,我们甚至总结出“三平调”、“五言律”的速记口诀,如同掌握了某种破解诗句密码的秘钥,那时的诗词,是横亘在升学路上的关卡,是分数簿上冰冷的数字,我们与之周旋,带着一丝敬畏,也夹杂着几分无奈的疲惫,仿佛在欣赏一幅名画时,却只被要求记住它的尺寸与材质。
总有一些不期而遇的瞬间,让这些被符号化的诗句骤然焕发生机,或许是某个暮春的清晨,走在上学路上,忽见柳絮如雪,纷扬飘洒,脱口而出“杨花落尽子规啼”,心中竟涌起一丝“闻道龙标过五溪”般的怅惘;又或许是某个秋夜,独坐窗前,望见一轮孤月悬于天际,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寂与豪迈,便如潮水般漫过心头,这些诗句,早已超越了课本上铅印的黑字,它们融入了四时流转,化作了触手可及的悲欢离合,原来,那些年我们反复吟诵的,并非仅仅是应付考试的“考点”,更是前人用生命体验酿就的琼浆,等待着我们在某个相似的时刻,与之共鸣,与之共情,完成一次跨越时空的灵魂握手。
坐在高考的考场上,看着那几处空白,我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这平静并非源于胸有成竹的笃定,而是对这十年诗词浸润的一种释然,我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下,墨迹在纸上洇开——“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那是少年杜甫望见泰山时的雄心壮志,此刻也仿佛注入了我的笔端,化为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苏轼的旷达与超脱,又何尝不是对这场青春大考的一种深刻注脚?我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不仅仅是记忆的复刻,更是与千年前的诗魂跨越时空的对话,是对自己十年青春的一次郑重检阅,笔尖流淌的,是墨,更是情。
铃声响起,交卷,走出考场,阳光灿烂,微风拂面,那些曾经被我们反复咀嚼的诗词,此刻仿佛化作了一粒粒饱满的种子,深埋于心田,它们或许曾在备考的压力下暂时沉睡,却从未失去生命力,高考的诗词默写,终究只是一个逗号,而非句号,它宣告着一个阶段的结束,更预示着一段全新旅程的开启——在这段旅程中,诗词将不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强记的知识,而是我们观照世界、体悟人生的眼睛,是我们安放灵魂、砥砺精神的基石,笔尖墨痕深,恰是少年情;此去经年,愿这浸润了墨香的灵魂,能在更广阔的天地间,继续吟唱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