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大学高考,西北大学高考录取分数线
《长安门外的准考证》
长安门外的准考证
六月的长安城,被一场盛大的热浪牢牢裹挟,明德补习班的玻璃窗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汽,将窗外那棵苍劲的老槐树晕染成一片朦胧的黛绿,林薇握着铅笔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关节泛白,模拟试卷上那些复杂的数学符号,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真正让她心神不宁的,是藏在抽屉深处的那张西北大学招生简章,它已被她的体温焐得温热,扉页上“211工程”四个烫金大字,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闪烁着一种近乎冷峻的光芒,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城池。
这已是她第三次坐在高考的考场外了,去年的此刻,她攥着那张比一本线低了整整12分的成绩单,在父亲沉默的、一圈圈盘旋的烟雾里,艰难地做出了复读的决定,父亲是西安郊区的菜农,手掌的纹路里,嵌着永远也洗不净的泥渍,那份粗糙与厚重,却在填报志愿时,用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招生计划书,沙哑着声音说:“西北大学,好学校,在城里。” 那声音里,藏着一个父亲最质朴的期盼。
补习班的教室,永远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气味——廉价速溶咖啡的焦苦与少年人无声的焦虑,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来自全省各地的复读生们,像被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在时间的齿轮上精准运转,课桌上的书堆成高耸的堡垒,连墙上的高考倒计时牌,都被不同颜色的笔迹涂改了无数次,仿佛要撕碎时间的刻度,林薇的同桌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他像一座孤岛,在凌晨五点的黑暗中准时亮起台灯,笔尖划破纸张的沙沙声,比任何闹钟都更准时,提醒着每个人流逝的分秒,他偶尔会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的“加油”二字,早已被彼此的汗水洇染得模糊不清,却成了那段灰暗日子里最甜的慰藉。
西北大学的招生宣讲会,是在一个飘着柳絮的午后,藏青色西装的招生老师站在明德礼堂的讲台上,PPT里的图书馆穹顶,在屏幕上像一只深邃而宁静的眼睛,注视着台下的每一个人,当老师讲到“考古学基地”时,林薇的笔尖在笔记本上猛地一顿——照片里,年轻的学子们戴着草帽,在广袤的黄土坡上俯身挖掘,阳光洒在陶片古朴的纹路上,泛着温润而神秘的光,那一刻,尘封的记忆被悄然唤醒:她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城里卖菜,路过巍峨的城墙根时,那些被岁月风化得斑驳的砖石,在她眼中,似乎藏着比任何数学公式都更动人的秘密与故事。
五月的风,突然变得燥热而焦躁,第三次模拟考的成绩单,像一张冰冷的判决书,数学那栏刺眼的分数,如同一根根荆棘,瞬间缠住了她的喉咙,晚自习后,她独自一人走到空旷的操场,望着天边一弯清冷的月亮,耳边似乎又响起了父亲送她来复读时的话,那天,父亲的背影像一张拉满的弓,驼着生活的重担,却依然用尽全力为她撑起一片天:“咱家祖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命苦,但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咱家祖坟就真的要冒青烟了。” 月光下,父亲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也压得很重。
高考那两天,长安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薇撑着伞走进考场,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为她鼓掌,她打开文具袋,里面除了准考证和2B铅笔,还有父亲塞进来的一袋煮鸡蛋,蛋壳上还带着他掌心的温热,第一场语文考试,作文题目是《门》,她提起笔,脑海里浮现的,是西北大学那扇古朴的雕花铁门,她想象自己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从容地走进那扇门,门内的梧桐叶会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她,也为一个菜农家庭的梦想,鼓掌。
查分那天,长安城的天空格外晴朗,林薇攥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当屏幕上跳出那个比预估分数高出整整30分的数字时,她的世界瞬间失声,当她的目光扫到“西北大学考古学”那几个字时,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砸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水渍,电话那头,父亲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信号中断,他只用沙哑的、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薇薇,爸……给你炖了鸡汤。” 那一刻,她仿佛能闻到鸡汤的鲜美,那是父亲能给予的,最深沉的庆祝。
开学报到那天,林薇拖着行李箱,站在西北大学那扇庄严的正门前,阳光透过古老的拱门洒下来,在她脚边织成一张金色的网,她抬头凝视着门楣上的校徽,心中百感交集,她想起三年前那个在补习班里,攥着招生简章的自己,像一株在贫瘠黄土里倔强生长的草,终于,触到了天空的模样,图书馆前的公告栏上,贴着新生的录取名单,她的名字旁边,用红笔圈着“考古学基地”,那圈红,像一枚滚烫的勋章,也像一盏为她而亮的灯。
她不知道,在同一片天空下,城墙根下的某个考古工地上,父亲正蹲在一块刚出土的瓦当前,他布满老茧的手,正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抚摸着上面古朴的纹路,瓦当中央,“长乐未央”四个字,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温润而坚定的光,那光芒,与女儿眼中闪烁的希望,遥相呼应,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