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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下的城池》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每个高三学子的头顶,灼烤着本就焦灼的神经,林小满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被教室后墙上那块牌子攫住——“距高考还有30天”,那鲜红的数字,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位数滑向个位,像一圈圈无形的绞索,缓缓勒紧她的喉咙,让她在密不透风的复习资料堆里,几乎要窒息。
她的课桌右上角,是一座由试卷和参考书堆砌而成的“珠穆朗玛峰”,而在那“山体”的最底层,压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六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在实验楼前挤作一团,对着镜头比着夸张的剪刀手,笑容比六月的骄阳还要晃眼,刺得人眼眶微微发热。
那是高一时的春游,他们自诩“六人行”学习小组,陈阳永远把校服穿出T台走秀的范儿,一枚数学竞赛的金牌被他挂在拉链上,随着他的步伐,在阳光下叮当作响,仿佛是他青春的勋章;李哲则是一副“文艺青年”的标配,黑框眼镜下,永远捧着本《百年孤独》,可当他开口背诵物理公式时,那股行云流水的精准,却比任何诗歌都更令人震撼;赵晓雨的麻花辫上,总系着不同颜色的橡皮筋,像一道流动的彩虹,她的笔记更是工整得堪比印刷体,连老师都曾拿去当范本;王胖子的书包是个百宝箱,永远藏着各种零食,可在体育课上,他却能像一匹脱缰的小马,轻松跑完一千米,气不喘,脸不红;还有张浩,那个传说中永远在最后一排与周公约会,却能在任何模拟考中轻松碾压全年级的“学神怪胎”;还有林小满,那时的她,还是个敢在枯燥的晚自习上,偷偷在课本角落涂鸦的姑娘。
而现在,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水泥,沉重而压抑,每个人的头都埋得极低,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单调而急促的海洋,林小满悲哀地发现,“六人行”早已名存实亡,陈阳开始频繁地逃课,去校外昂贵的补习班追逐更高的分数;李哲将自己埋进了图书馆的故纸堆,身影日渐消瘦;赵晓雨的眼镜片,像酒瓶底一样,越来越厚;王胖子的体重却与他的笔记一样,直线下降;张浩更是直接办了走读,夜晚那条昏黄路灯下的小巷,只剩她形单影只的背影。
第一次崩塌,发生在二模成绩公布那天,林小满的数学成绩,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从班级前十一路跌落到谷底,班主任在办公室里,用红笔狠狠敲着她的卷子,那声音像惊雷:“你看看这解析几何,步骤写得像天书,鬼才看得懂!”她攥着卷子走出办公室时,正看见陈阳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看到她,他迅速将烟头摁灭在垃圾桶上,那动作带着一丝仓皇,什么也没说,只是别开了脸。
那天晚上,林小满在教室里待到了十点,当她锁上门,准备独自一人走进那片沉沉的夜色时,却惊讶地发现,张浩居然还坐在座位上,他面前的草稿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宛如星图的电路图,而旁边摊开的,却是本砖头厚的《高等数学》。“还不回家?”她轻声问,张浩头也没抬,笔尖依旧在纸上飞舞:“等你。”
从那天起,“六人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重组,晚自习后,他们会像一群秘密行动的特工,溜到学校后门那条烟火气十足的小吃街,王胖子会贡献出他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请大家吃热气腾腾的炒粉,油光锃亮的米粉,成了他们最好的慰藉,李哲会突然用他那带着异域风情的西班牙语,念出一句聂鲁达的情诗,而赵晓雨则会笑着,用一句精准的物理公式来“翻译”这份浪漫,陈阳不再提他那遥不可及的竞赛金牌,反而开始耐心地帮林小满整理数学错题本,他的字迹,意外地比印刷体还要清秀有力,张浩依旧惜字如金,却总能在林小满被一道几何题困住、眉头紧锁时,默默地递过来一张写满解题步骤的纸片,那上面不仅有答案,还有一种“别怕,有我”的笃定。
高考前一周,学校突然宣布要清空高三教室,为下一届学子腾出空间,当林小满和同学们一起,将堆积如山的书本、试卷搬回家时,她在教室后门,发现了那块见证了他们无数个日夜的倒计时牌,数字,已经变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0”,那红色的“0”,像一滴干涸的血,晕染在白板上,无声地诉告着一场战役的结束,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那块牌子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塞进了书包的最深处。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悠长而庄严地响起,林小满觉得,自己手里的笔,重若千斤,她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她看见了他们——陈阳、李哲、赵晓雨、王胖子和张浩,就那样齐刷刷地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士兵,阳光穿过叶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而他们的笑容,比高一那年春游时,还要灿烂,还要温暖。
“走吧,”陈阳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去吃散伙饭。”
那天晚上,他们在一家嘈杂的烧烤店喝了很多啤酒,冰镇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王胖子喝得满脸通红,抱着李哲的胳膊,眼泪鼻涕一起流:“以后……以后再也吃不到学校门口那家炒粉了……”李哲则借着酒劲,用他蹩脚的拉丁语,朗诵起了《神曲·地狱篇》的片段,声音在烟雾缭绕的店里回荡,悲怆而庄严,赵晓雨第一次摘下了她的眼镜,揉着通红的鼻梁,笑着说:“终于可以戴美瞳了,我要换个新形象。”陈阳举起酒杯,眼神坚定:“我决定了,复读,明年去北京。”一直沉默的张浩,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收到了,科技大学的少年班。”
林小满一直没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喝着酒,直到所有人都放下酒杯,她才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倒计时牌,轻轻地放在油腻腻的桌子上。“我早就把所有知识点都背下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怕。”
怕什么?怕辜负父母眼巴巴的期待,怕让“六人行”的这份情谊失望,更怕那个曾经在晚自习上偷偷画漫画、眼里有光的自己,永远消失在无尽的题海里,变成一个面目模糊的考试机器。
张浩突然笑了,他拿起那张倒计时牌,用指尖摩挲着那个冰冷的“0”:“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等你,给你讲题,不是为了帮你多挣几分,我是想告诉你,高考它不是人生的全部,就像你画的那些漫画,不管考得怎么样,你还是你。”
林小满愣住了,尘封的记忆轰然开启,她想起高一那年,她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趴在桌上哭,张浩递过来一张画着笑脸的纸条,上面写着:“别怕犯错,年轻,就是用来犯错的。”
三个月后,林小满收到了南京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通知书和那张倒计时牌并排放在书桌上,旁边,是那张蓝白校服的合影,照片上的少年们,有的去了北京,有的留在了本地,有的远赴海外,天各一方,但他们的笑容,依旧定格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从未褪色。
林小满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她敲下第一行字:
“那年的夏天,阳光很烈,风很温柔,我们以为高考是人生的终点,后来才发现,那只是青春的起点。”
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但这一次,林小满不再觉得烦躁,因为她知道,无论将来的人生轨迹如何延伸,无论他们被命运带向何方,那段一起在题海中挣扎、在深夜里欢笑、在彼此眼中寻找力量的日子,已经铸成一座坚不可摧的城池,它将永远守护着他们最珍贵的回忆,成为他们奔赴各自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