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北京高考作文,2007北京高考作文题目
那年纸鸢,与远方的风
那年纸鸢,与远方的风
2007年的夏天,北京城被蝉鸣与溽热层层包裹,空气里浮动着槐花清甜的香气,氤氲了整个季节,彼时我十七岁,正坐在高考考场的角落里,凝视着作文题——“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那一刻,思绪如潮水般漫过记忆的堤岸,爷爷书桌前那只褪色的纸鸢,便在眼前浮现开来,它曾静默地挂在墙上,竹骨嶙峋,蒙着一层泛黄的宣纸,翅膀上用毛笔书写的“乘风”二字,墨迹早已被岁月晕染得模糊不清,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劲头。
爷爷是地道的老北京手艺人,一辈子与竹、纸、浆糊为伴,扎风筝,糊灯笼,他常说:“手艺人的活儿,急不得,慢工才能出细活。”那年春天,他破例收我为徒,教我做人生的第一只纸鸢,爷爷的手布满老茧,却异常灵巧,青竹篾在他指间仿佛有了生命,被驯服成优美的弧线,我笨拙地学着,可那根细线总不听使唤,要么因力道过猛而绷断竹骨,要么因松弛而让翅膀塌陷,我急得满头大汗,爷爷却不恼,只是递来一杯温热的茉莉花茶,氤氲的茶气中,他缓缓道:“你看这纸鸢,得顺着它的性子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手艺是功夫,也是心性。”
那时的我,正被高考的焦虑深深裹挟,模拟考的排名像一根无形的线,勒得人几乎窒息,爷爷却总在傍晚暮色四合时,拉着我去胡同口放那只未完成的纸鸢,春风拂过护城河,带起一圈圈涟漪,纸鸢在我们的牵引下,摇摇晃晃地挣脱地面,越飞越高,线轴在手中转动,发出“嗡嗡”的轻响,仿佛是风与古老器物间的私语,爷爷眯着眼,指着远处被晚霞染红的天空说:“你看它飞得多自在,可底下那根线,才是让它不飘走的根,人这一辈子,也得有个根,心里有根,飞得再高也不怕。”我望着那只纸鸢在苍穹中化作一个微小的黑点,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细雨湿衣”,是那些润物无声的坚持与等待;而“闲花落地”,是放下执念后,那份云淡风轻的豁达。
高考前的最后一晚,爷爷将那只承载了我们共同记忆的纸鸢郑重地送给我,竹骨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宣纸的褶皱里,仿佛藏着他年轻时的故事,他告诉我,年轻时也曾扎过一只最壮观的“沙燕”,却在放飞当日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雷雨,纸鸢被打湿,最终缠在了故宫角楼的琉璃瓦上,他攀上高高的房顶取下它时,发现翅膀被风雨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可那“乘风”二字,却依旧倔强地清晰着。“有些事,看着是丢了,其实早就刻在心里了,成了你的一部分。”爷爷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成了那个夏天最深刻的烙印。
考场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我写下的,是纸鸢的文字,我写下爷爷说的“慢工出细活”,写下他调浆糊时“稀了不行,稠了也不行”的固执,写下他凝视纸鸢升空时,眼中闪烁的、如孩童般纯粹的光,那些被我一度忽略的日常细节,原来都如春夜的细雨,无声地渗透了我的成长;又如墙角的闲花,悄然落地,却在记忆的土壤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成绩揭晓的那天,我带着那只被爷爷精心修补好的纸鸢回到胡同,爷爷正坐在院子的老槐树下,慢悠悠地编着竹篮,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他银白的发丝上跳跃,看见我,他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笑着指了指天空:“今天风好,去放放吧。”我握住线轴,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纸鸢应声而起,稳稳地飞向远方,阳光穿过它半透明的翅膀,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时光的碎片在跳舞,那一刻,我忽然彻悟,所谓成长,或许就是学会在喧嚣的世界里,为自己守住内心的线轴;在得失的浮沉间,依然能看见远方的风景,并拥有飞向它的勇气。
那只纸鸢依旧挂在爷爷的书桌前,翅膀上的“乘风”二字被重新描摹过,墨色如新,而2007年的那个夏天,连同那道作文题,都化作了记忆里一只飞得最高的纸鸢,载着少年时代的迷茫与笃定,永远飘摇在岁月的天空,指引着每一个看似平凡的日子,都通往充满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