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美女,高考美女状元
《蝶翼之下》
六月的风裹挟着槐花的甜香,如约而至,市三中的考场外,梧桐树的浓荫被骄阳筛成细碎的光斑,跳跃在攒动的人潮之上,林薇穿过人群,发梢扬起的弧度,仿佛一道精心计算过的抛物线,每一根发丝都泛着柔顺的栗色光泽,她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袖口随意地卷至小臂,露出一串细巧的银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像一首无人聆听的序曲。
“这就是林薇?”隔壁班的老师忍不住探出头,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好奇,“听说每次模考都是年级第一,长得还这么……”后半句被同伴用胳膊肘轻轻顶了回去,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咳嗽,确实,在这个被试卷与倒计时填满的夏天,林薇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她是老师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是学弟学妹们偷偷贴在书桌上的励志壁纸,也是男生宿舍卧谈会经久不衰的话题,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当“高考美女”这个耀眼的标签贴在她身上时,那些藏在蝶翼之下的、不为人知的重量。
林薇的清晨,始于凌晨五点,窗帘缝隙透进的第一缕月光,总比闹钟提前十分钟悄然爬上她的书桌,温柔地照亮摊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她的书桌永远保持着一种近乎苛刻的整洁,唯有左上角那个相框例外——里面是她小学科学竞赛获奖团队的合影,照片里的她戴着黑框眼镜,笑得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与如今清冷沉静的形象判若两人。“那时候,还没人说我好看,”她曾在周记里这样写道,“原来漂亮也是一种特权,只是它来得太晚,我已经习惯了用分数为自己发声。”
这种习惯在高三下学期达到了顶峰,每次模拟考成绩公布,林薇的名字总是如约出现在红榜顶端,与她那张被精心拍摄的照片一起,被打印出来张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照片里的她,侧光微醺,眼睫低垂,神情疏离,像一幅构图精良的文艺片剧照,校门口开始出现“偶遇”她的身影,送来的奶茶堆满了教室后面的储物柜,几乎成了一个小型的“奶茶展”;有女生开始模仿她的穿衣风格,却只学到了形似而神不似,反而平添了几分刻意;甚至连补习班老师都在课堂上举例:“你们看林薇同学,不仅人长得漂亮,作文还写得这么有深度……”每到这时,林薇便会低下头,假装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握着笔的指尖,早已因用力而泛白。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三模之后,那天林薇走出考场,无意间听见两个低年级的女生指着她议论:“我听说她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就吃一个苹果?”“你看她走路的姿势,装给谁看呢?”那些话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用高分和好形象精心构建的堡垒上,晚自习时,她第一次放弃了图书馆的固定座位,独自一人坐在操场空旷的看台上,远处教学楼的灯光连成一片,在夜色中如一片片漂浮的星海,静谧而遥远,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妈妈发来的消息:“薇薇,别太累了,实在考不好也没关系,你健康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后面跟着一个笨拙的哭脸表情。
林薇的心猛地一颤,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带她去公园看蝴蝶,那时她好奇地问:“妈妈,蝴蝶这么漂亮,为什么总是飞不高呢?”妈妈蹲下来,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因为它的翅膀太小,承载不了太多东西啊。”那时的她似懂非懂,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当所有人都只盯着你翅膀上绚烂的花纹时,又有谁会关心,你是否已经飞得筋疲力尽。
高考那天,林薇特意穿上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那是妈妈在她生日时买的礼物,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考场,而是在操场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让清晨微凉的的风吹散心头的郁结,发卷的铃声响起,她深吸一口气,在答题卡上写下姓名和考号——笔迹依旧工整,却多了几分释然与从容,写作文时,她放弃了那些华丽空洞的辞藻,提笔写下了蝴蝶的故事:“我们赞美蝴蝶破茧成蝶的美丽,却忘了它也曾是匍匐在地、笨拙啃食的毛毛虫;我们惊叹它翩跹起舞的优雅,却看不见它在茧中孤独挣扎、与黑暗抗争的日日夜夜……”
成绩公布那天,林薇没有挤在人群中焦急地查分,而是待在家里,安静地给窗台上的绿萝浇水,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班主任发来的消息:“林薇,全省文科第三!你的作文被作为满分范文了!”她放下水壶,看着绿萝新长出的、带着露水的嫩芽,忽然笑了,眼角弯弯,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原来,当蝴蝶不再执着于飞多高、多远时,它反而能真正地拥抱整片天空。
开学前的同学会上,林薇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出现,依旧漂亮,却让人感觉轻松了许多,有男生鼓起勇气递来情书,她笑着摇了摇头,坦诚地说:“谢谢,但我更想和你聊聊去年那道数学压轴题的解法。”周围的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善意的笑声,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脸上,那些曾经贴在她身上的“高考美女”标签仿佛都融化了,只剩下真实的、鲜活的林薇——一个会为一道数学题绞尽脑汁,会为妈妈的一句话红了眼眶,会在考场上写下蝴蝶故事的普通女孩。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我们终将明白,那些贴在身上的标签,无论多么耀眼,终究只是他人眼中的幻影,而真正能让我们飞得更高、更远的,从来不是翅膀上的花纹,而是藏在蝶翼之下,那颗历经风雨却愈发坚韧、渴望自由的心,就像林薇在作文结尾写下的那句话:“愿我们都能挣脱定义的茧,在自己的时区里,优雅地绽放,无畏地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