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递归，递归是高中知识吗

《高考递归》

那场雨来得毫无征兆,像极了十八岁那年夏天，我攥着成绩单站在教学楼下时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压在教学楼的尖顶上，雨水顺着排水管淌成银线，将操场上的塑胶跑道洇出深浅不一的斑马纹，我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看着楼下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抱着书本奔跑，他们的笑声穿透雨幕，像一把生锈的钥匙，在我心底拧开了某个尘封的旋钮。

"老师，您当年也这样紧张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她的校服领口端正地别着一枚银色的校徽，和我记忆中那枚几乎一模一样，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西装口袋，那里躺着一枚早已褪色的铜制校徽——是去年整理父亲遗物时，在旧木箱的夹层里发现的，边缘还残留着些许粉笔灰的痕迹。

我笑着摇头："紧张，但更多的是迷茫。"这话半真半假，那年我确实紧张得手心冒汗，却从未真正迷茫过——从小学起，父母就为我铺就了一条通往重点中学的轨道，就像数学课本里那条永远不会弯曲的辅助线，精准而刻板，可当真正的考卷摊开在面前时，才发现所有预设的解题步骤，都敌不过作文纸上那片刺目的空白，像一张沉默的嘴，等待着被填满。

"您后悔吗？"女生突然问，她的眼睛很亮，像盛着雨后初晴的阳光，这个问题让我想起父亲临终前浑浊的眼睛，他躺在ICU里，氧气面罩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没...没让家里...失望..."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那些常年握粉笔留下的厚茧硌得我生疼，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温暖的触感。

我该怎么回答？说我后悔填了那个自己都不了解的志愿？后悔为了所谓的"稳定"放弃了画画的梦想？还是后悔直到父亲去世，都没敢告诉他，我偷偷在画室里画了三年的油画，其实都是他年轻时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站在讲台上，粉笔灰落在他微微卷曲的头发上，背景是永远擦不干净却写满智慧的黑板。

"后悔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现在不后悔了。"因为我终于明白，高考不是终点，而是无数个选择岔路口的集合，就像程序里的递归函数，每一次调用都是对自身的重复与超越，直到在某个基例处找到属于自己的出口。

去年冬天,我在整理父亲的书房时发现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没有存折，没有房产证，只有一沓泛黄的稿纸，上面用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遒劲有力，那是他年轻时的教学笔记，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教育不是灌输，是点燃火焰。"最后一页，画着一幅简单的素描：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站在讲台上，台下坐满了专注的学生，他的手里握着的不是粉笔，而是一支燃烧的火炬，火焰的线条在纸上跳跃，仿佛要挣脱纸面。

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父亲,他从未真正期望我复制他的人生轨迹，他只是想让我拥有选择火炬的权利，就像现在，我站在窗前，看着雨中的校园，突然明白那些年我试图逃避的高考记忆，其实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塑造了我——教会我在压力下保持冷静，在迷茫中寻找方向，在看似重复的日常中发现新的可能。

"老师，您觉得高考真的公平吗？"女生又问，这次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绝对的公平或许不存在，"我想了想回答，"但它是我们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能让普通人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的途径。"就像父亲当年从乡村考进师范学校，就像我从县城走到省城，再来到这所重点中学任教，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解，但它至少提供了一个可能性，让我们在递归般的生命循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基例，完成一次漂亮的回溯。

雨渐渐停了,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穿过云层，照在教学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斑，楼下传来上课铃声，学生们像归巢的鸟儿涌向教室，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朝我挥了挥手，跑向教学楼的方向，她的蓝白校服在阳光下像一只振翅的蝴蝶，轻盈而充满希望。

我低头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就是我的语文课，走进教室时，黑板还留着上节课的板书，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像无数闪烁的星辰，我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天课题：《高考的递归与超越》，字迹工整而有力。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沙沙作响，我突然想起父亲站在讲台上的样子，想起他常说的那句话："教育是让每个孩子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是啊，高考或许是一场递归，但每一次递归，都是为了让我们在更高处遇见全新的自己，就像蝴蝶破茧，每一次蜕变都离天空更近了一步。

下课铃响时,夕阳正从西窗斜照进来，给每个学生的脸庞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学生们收拾书包时，一个男生走到讲台前，递给我一张画，画上是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握着一支燃烧的火炬，背景是擦不干净却写满智慧的黑板，和父亲素描里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火炬的火焰更加明亮。

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谢谢老师，让我找到了自己的火炬。"字迹稚嫩却真诚，像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

我站在窗前,看着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一条条通往远方的河流，风吹过走廊，带来栀子花的香气，清甜而浓郁，像极了那年夏天，我走出考场时闻到的味道，那是青春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

原来高考从来不是一场结束,而是无数个开始的集合，就像生命本身，是一场永不停息的递归，在重复与超越中，让我们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读懂了那些年错过的风景，和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就像父亲的爱，沉默却深沉，如同他手中的火炬，永远温暖着我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