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弱视,高考弱视限制什么专业
《笔尖上的星光》
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如同被时光的砂纸反复打磨,一天天消磨成刺目的白斑,模糊在林晚的视野里,她将脸深深埋进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中,指腹在盲文点字板上不住地摩挲,那些凸起的小点硌得指节发红,却比不上视网膜上那片挥之不去的暗影浓稠,在这所重点高中里,她是唯一一位踏上高考征程的视障学子,校医诊断她患有"先天性黄斑变性",这个冰冷的医学名词曾像一把冰锥刺入父母的心脏,却没能阻止母亲在填报志愿的表格上,用颤抖却坚定的笔触,一笔一划写下"中文系"三个遒劲的大字。
教室后排的专属座位,仿佛是喧嚣海洋中一座孤岛,课桌右上角固定着的放大镜,镜片边缘早已磨得毛糙,像一圈圈沉淀的年轮,每逢阳光和煦的午后,她会将课本小心翼翼地移到窗边,让光线透过镜片,在视网膜上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斑,那些方正的汉字在她眼中化作了蠕动的虫豸,难以捕捉,久而久之,她练就了用耳朵构筑记忆宫殿的本领——老师讲课的声音是乘风的风筝,她用想象的丝线牵引着风筝,在脑海中搭建起文字的圣殿:历史事件是殿前威严的石狮,诗词歌赋是檐角清脆的铜铃,而文学典故,则是殿内流淌的智慧长河。
模拟考试那天,她的世界骤然失重,当试卷上的印刷字化作一团团旋转的墨团,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般在胸腔轰鸣,监考老师走近时带起的一阵微风,让她恍惚间回到了童年乡下的外婆家,那时,晒场上的谷糠被风卷起,漫天飞舞,她总固执地认为,那是会发光的蝴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母亲曾提过,外婆的眼睛在年轻时做过白内障手术,当手术刀划过眼皮的那一刻,她听见了光的声音,那声音,清脆得如同坚冰乍裂。
那晚,她将自己锁在宿舍的卫生间里,用冷水一遍遍拍打发烫的脸颊,镜中的人影朦胧不清,唯有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如同碎钻般璀璨,她摸索着掏出手机,点亮语音备忘录,声音在冰冷的瓷砖壁间来回碰撞,激起层层回响:"我要把所有听到的故事都写下来,让它们替我看见这个世界。"录音键亮起的红光,是她永恒失明的世界里,唯一不灭的星辰。
百日誓师大会上,校长将"奋斗奖"的奖状郑重地递到她手中,纸张的触感带着油墨特有的微凉,她顺着凸起的盲文指尖缓缓移动,"天道酬勤"四个字在她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台下掌声雷动如潮,她却忽然想起了医生当初的话:"你的视野或许像被毛玻璃遮挡,但请相信,总有些光,能够穿透这层阻隔。"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奖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真的抓住了那根通往光明与未来的绳索。
高考前夜,母亲风尘仆仆地赶到,手里提着的不是预想中的营养品,而是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里面是她小学时的作文本,泛黄的纸页上,用铅笔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每一页的角落都画着一个形态各异的小太阳。"你小时候总说,要把太阳写进每一个故事里。"母亲的手掌因常年劳作而显得粗糙,却带着阳光般的温暖,林晚将脸颊轻轻贴在母亲的掌心,熟悉的皂角香气钻入鼻尖,那是她记忆中最清晰、最安心的味道。
考场上,她将盲文答题板平稳地铺在试卷之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她在黑暗中唯一的导航,当作文题《看见》二字通过语音传入耳中,她的思绪如决堤的洪水——她想起了无数个在放大镜下被扭曲的清晨,想起了母亲在昏黄灯下为她批改作文时专注的侧影,想起了外婆晒场上那些被她误认为蝴蝶的、会发光的谷糠,那些在长夜中悄然收集的微光,此刻顺着笔尖汩汩流淌,在答题卡上汇聚成一片璀璨的星河。
查分那天,电话里传来的数字如同绚烂的烟花在她耳边轰然炸开,母亲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滴落在她的颈窝,温热而滚烫,她虽看不见母亲脸上的泪痕,却能清晰地听见声音里无法抑制的颤抖,那声音,像极了小时候外婆摇动纺车时发出的声响,安稳而绵长,窗外的蝉鸣聒噪依旧,她却觉得那是世间最美妙的交响乐。
录取通知书寄来时,她用指尖虔诚地描摹着"北京大学中文系"那凸起的字迹,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通知书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斑在她眼中跳跃,宛若外婆晒场上飞舞的谷糠,熠熠生辉,在这一刻,她忽然彻悟:所谓看见,从来并非依赖双眼,而是用心灵去收集光的能力,那些在至暗时刻积蓄的力量,终将汇聚成笔尖上最璀璨的星光,不仅照亮了来时的路,更将指引她走向无限可能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