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高考,望江高考喜报2025年
江潮里的笔尖与远方
六月的江风,裹挟着水汽的微凉,漫过望江镇青灰色的屋檐,将燥热的暑气揉碎成细密的潮湿,高三(2)班的教室里,吊扇在头顶发出沉闷的嗡鸣,卷子堆砌的小山在课桌一角投下浓重的阴影,窗外的香樟树影被拉得悠长,斑驳陆离,如同墙上交错的考题,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林晚将头埋进《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深谷里,笔尖在数学卷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像春蚕在寂静的夜里啃食桑叶,执着而坚定,她偶尔抬眼,视线会不自觉地落在前排男生李昊的后颈,那里沁着一层薄汗,校服领口被岁月染上了淡淡的黄渍,这是望江中学的日常——空气里永远悬浮着粉笔末的微尘与青春焦灼的荷尔蒙,而高考,则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冰冷的剑锋悬停,滴答作响,催促着每一个人,不敢停歇,不敢回头。
望江镇,枕着长江的臂弯而生,镇上的人,多半以船为家,或是守着几亩薄田,面朝黄土背朝天,大多数孩子而言,高考是唯一能跳出这片江潮、看见外面世界的机会,林晚的家就在江边,一间由木板搭就的老屋,岁月在它身上刻下了风霜的印记,父亲是个沉默的渔夫,手掌粗糙如老树皮,被渔网勒出的深痕是他无言的勋章;母亲在镇上的纺织厂里,日复一日地穿梭在轰鸣的机器旁,用青春换取微薄的收入,每次她回家,总能看见父亲蹲在门口,佝偻着背,专注地修补着渔网,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与冰冷的网线纠缠,却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
“阿晚,好好考,考出去就不用像我一样,一辈子跟这江水较劲了。”父亲将一枚刚剥好的、还带着温热的荷包蛋,小心翼翼地推到她碗中央,蛋壳上沾着水汽,像他眼角那抹化不开的期盼,林晚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咸涩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进碗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看见父亲那双写满期盼与不舍的眼睛,那目光,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教室里的空气,随着模拟考的临近愈发凝重,走廊公告栏上,红笔批改的分数像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将学生的名字切割得支离破碎,林晚的名字,总在中游的浅滩徘徊,不上不下,像江面上的一块浮萍,既无力触底,也无力漂向对岸的彼岸,那是一种悬而未决的煎熬,比任何明确的失败都更磨人。
“林晚,这题的切入点不对。”同桌陈雪的声音轻柔地响起,她用笔尖点了点林晚的卷子,陈雪是班里的学霸,永远穿着那件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的校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她的草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与推导,像一幅精密的作战地图。“你看,这里应该用余弦定理先构建关系……”
林晚接过草稿纸,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陈雪微凉的手指,那一点凉意,却像一道电流,让她忽然意识到,在这片名为“高考”的孤寂战场上,他们早已从陌生人,变成了最默契的战友,课间十分钟的走廊上,人声鼎沸,大家挤在一起,争分夺秒地讨论着作文素材;晚自习后,几个人蹲在昏黄的路灯下,借着微光互相抽查单词;就连食堂里打饭的阿姨,也会在每个人的餐盘里多舀一勺菜,用带着乡音的粗粝嗓门说:“孩子们,多吃点,别饿着肚子考试。”这些细碎的温暖,像无数微小的光点,汇聚成了照亮他们前行之路的星河。
望江的夏天,总来得格外急切,六月末的阳光,已能将柏油路烤出焦糊的气味,高考那天,林晚换上了母亲特意为她新买的白衬衫,那清新的棉质气息,仿佛带着一种仪式感,她站在考场外,看见李昊正攥着政治提纲,嘴唇无声地翕动;陈雪站在一旁,闭着眼默念英语范文;就连平时最调皮的男生,此刻也安静地翻看着自己的错题本,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只剩下前所未有的专注,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远方,长江浩浩汤汤,江面上白帆点点,在粼粼的波光中,像一张张即将起航、驶向远方的船票。
开考的铃声,如同出征的号角,尖锐地划破空气,林晚深吸一口气,随着人流走进考场,当试卷发下的那一刻,世界仿佛瞬间安静,她握紧笔,指尖的微凉让她冷静下来,她忽然想起了父亲在昏暗灯光下补渔网的身影,那双手,布满了老茧和伤痕,却稳稳地编织着生活的希望;她想起了母亲在纺织厂里穿梭的背影,那被机器声淹没的孤独与坚韧;她想起了陈雪递来的草稿纸上,那工整而清晰的字迹;她想起了江水里倒映的整个望江镇——那些平凡、琐碎,却又无比坚韧的日子,此刻都浓缩在了这张薄薄的试卷之上。
笔尖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窗外的蝉鸣渐渐被内心的喧嚣所淹没,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声与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江潮在耳边呼啸,那不是惊涛骇浪,而是奔腾不息的生命力,裹挟着远方的风,吹向她从未见过,却又无比渴望的未来。
成绩公布那天,望江中学的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林晚拨开人群,走向公告栏,她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当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心脏猛地一跳——比最后一次模拟考,高了整整三十五分,她拿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给父亲发了条短信:“爸,我考上了。”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响了,那头传来父亲压抑着激动、有些哽咽的声音:“好……好……晚上给你炖鱼汤,多放点你爱吃的豆腐。”
挂了电话,林晚抬起头,望向那片养育了她的江面,夕阳正将江水染成一片熔金,远处的白帆,在金色的波光中渐行渐远,最终化为一个模糊的点,而她的笔尖,正指向比那更远、更广阔的远方。
望江的高考,从来不是一场孤军奋战的战役,它是江潮里倔强生长的笔尖,是父亲补网时被网线勒出的深深手茧,是母亲碗里那枚温热而朴素的荷包蛋,是无数个平凡日夜里,对远方最执拗的向往,而那些用汗水与泪水浇灌的梦想,终将在某一天,像江水一样,挣脱束缚,奔腾不息,汇入更广阔的天地,奔向属于它们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