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己高考迟到，梦见自己高考迟到了什么预兆

《迟到的铃响》

七月的晨光总带着黏腻的热度,可梦里那天的空气却像浸了冰水，我攥着准考证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看指针碾过七点二十五分，而考场在城市的另一端，鞋跟突然断掉，鞋底啪嗒啪嗒拍打着脚心，像在替我倒数那些被碾碎的时间。

巷口的梧桐树簌簌往下掉叶子,每一片都变成揉皱的草稿纸，我拼命蹬上共享单车，车篮里的复习资料"哗啦"一声全扬进风里，数学公式、古诗词、英语单词在空中翻飞，最后化作一群白蝴蝶，翅膀上还印着我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拐角处的早餐店飘出油条香,老板娘探出头喊："同学，要迟到了！"她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水汽氤氲的模糊，我想应声，却发现喉咙里堵着棉花，路面突然变成沼泽，自行车轮陷进去，带起的泥点溅在准考证上，晕开一团团墨迹，像一朵朵绝望的小花。

考场铁门在视野里缓缓闭合,黄铜门把折射出刺眼的光，我看见自己的倒影趴在门缝上，手指抠着铁条，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监考老师的脸在门后晃动，嘴唇开合却无声息，像被按了静音键的电视画面，又像隔着厚厚的玻璃，传递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突然惊醒时,窗外的麻雀正在啄食窗台上的米粒，闹钟显示七点整，距离开考还有整整三小时，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后背的冷汗把睡裙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像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洗漱时镜子里的人眼圈发黑,眼下挂着细碎的皱纹，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被噩梦惊醒，只是梦里没有断掉的高跟鞋，只有永远解不出的最后一道数学大题，那年我确实迟到了十分钟，在考场外徘徊到结束，监考老师隔着玻璃窗看我，眼神像在看一株被晒蔫的植物，带着一丝怜悯，一丝无奈。

早餐摊的豆浆碗还冒着热气,我盯着碗里晃动的波纹，突然看见自己的倒影，穿着宽大的校服，头发用皮筋胡乱扎着，怀里抱着厚厚的错题本，那时候总以为高考是人生的终点，后来才知道，不过是另一场长跑的起点，而终点，永远在下一个转角。

手机震动起来,是大学室友发来的消息："记得当年你高考迟到的事吗？后来你说那天的阳光特别刺眼，把整条街都照得发白。"我盯着屏幕发呆，想起那天午后坐在考场外的台阶上，看阳光把水泥地晒出裂缝，像一张摊开的、等待填写的答题卡，每一道裂缝里，都藏着未完成的答案。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把人拉回现实，镜子里的人已经梳好头发，发间别着那枚高考时妈妈送的玉兔发卡，兔子耳朵上的红宝石在晨光里闪了闪，像当年考场窗台上，那株被晒蔫的月季突然开出的花，倔强而美丽。

走到阳台时,看见楼下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校服后背印着"育才中学"的字样，其中一个女孩踮脚系鞋带，鞋带散开的形状，像极了梦里那个不断延伸的街道，我伸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碰到发卡冰凉的边缘，突然想起那个被惊醒的清晨，闹钟显示七点整，距离开考还有整整三小时，而这一次，我不再慌张。

阳光穿过云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被噩梦追赶的清晨，那些在考场上度过的漫长午后，那些以为过不去的坎，如今都变成了记忆里模糊的剪影，就像那辆陷在沼泽里的自行车，就像那些飞走的白蝴蝶，就像那扇缓缓闭合的铁门，都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失去了棱角，变得温柔而圆润。

窗外的麻雀飞走了,窗台上的米粒只剩下几颗，我端起凉掉的豆浆，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原来有些迟到，不过是为了让生命里的某些瞬间，变得更加清晰可见，就像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而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梦见迟到的铃声了，因为那铃声，早已在十年前的那个清晨，响彻了整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