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高考,景洪高考状元2025
澜沧江畔的青春渡口
澜沧江畔的青春渡口
六月的景洪,总在湿热的风里酝酿着某种特殊的躁动,澜沧江的水位渐涨,漫过江滩的圆润卵石,裹挟着雪山的凛冽气息,一路奔涌,浸润这座边陲小城的每一寸街巷,比江水更汹涌澎湃的,是景洪一中考点外攒动的人头——那些或焦虑、或期待、或强装镇定的年轻面庞,共同织就了一幅独属于边疆学子的青春图景,高考,从来不是一场孤立的考试,它是澜沧江畔一个庄严的青春渡口,一艘艘载着傣家儿女、哈尼少年梦想的竹筏,正从这里启航,在传统与现代的激流交汇处,奋力划向那片更广阔、也更未知的彼岸。
芭蕉叶下的笔尖与汗水
清晨六点,天光微熹,景洪一中的校门口已悄然排起长龙,身着民族校服的傣族、哈尼族、布朗族学生们,手里紧紧攥着准考证和文具袋,校服上精致的民族纹样在晨曦中熠熠生辉,高三(7)班的玉尖香,这位秀气的傣族姑娘,今天特意穿上了母亲连夜赶制的傣族筒裙,靛蓝色的布料上,凤凰花图案正热烈地绽放,这是傣家女孩最隆重的盛装。“妈妈说,穿得漂亮,考神也会眷顾。”她笑着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手指却无意识地绞着裙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考场内,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窗外芭蕉叶被风拂过的“簌簌”声交织成一曲独特的交响,玉尖香的座位靠窗,目光越过窗棂,能看见操场那棵巨大的菩提树,树冠如一把撑开的绿伞,为半边天空投下清凉的庇荫,初三那年,她曾在这棵古树下跟着波咪(傣语:奶奶)学织锦,彩色的丝线在她指尖灵巧地翻飞、穿梭,织出的不仅是绚丽的纹样,更是傣家姑娘对生活的热爱与对美好的向往,可自从步入高三,那台承载着童年记忆的织布机便悄然蒙上了尘,取而代之的是堆成小山的试卷和永远刷不完的题海。“有时候望着窗外,会突然想起波咪教我织锦的样子,”她在作文里写道,“那些繁复的纹路,多像我们的人生啊,需要一针一线地耐心,才能织出想要的模样。”
考场外,家长们聚在菩提树下,手里捧着精心准备的傣族传统美食——毫糯索(竹筒饭)和甜爽的泡鲁达,却都食之无味,玉尖香的父亲玉香罕是勐海县的一名茶农,凌晨四点,他便骑着摩托车,载着亲手采摘、压制的普洱茶饼,从家里出发,只为在考试前给女儿泡上一杯暖心暖胃的热茶。“我们傣家孩子,祖辈是跟着马帮走茶山,现在是靠知识走出大山。”他布满老茧的手粗糙地摩挲着茶饼,眼神里交织着期待与忐忑,在景洪,像玉尖香这样的少数民族学生正越来越多,他们或许在竹楼下哼着傣语歌谣,在火塘边听着古老传说,但为了高考,他们必须将汉语拼音和英语单词背得比本民族古老的谚语还要滚瓜烂熟——这是时代为他们设下的考题,也是他们必须奋力跨越的渡口。
澜沧江畔的双重航道
景洪的学子而言,高考从来不是一条单行道,在这座多民族文化交融的城市里,传统的航道与现代的航道在此交汇,激荡出独特的浪花,每个学子,都在这双重航道的交汇处,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自己的平衡点。
岩温香是哈尼族男孩,他的家乡在西双版纳连绵的群山深处,那里有云雾缭绕的梯田,有世代农耕的祖辈,高三这一年,压垮他的,从不是数学试卷上那道刁钻的压轴题,而是深夜里响起的家乡电话——母亲总在电话那头轻声诉说,梯田里的稻苗该插秧了,父亲的腰疼病又犯了,却依旧在田里倔强地劳作。“有时候真想,不读大学了,回家帮爹娘种地多好。”他趴在课桌上,把脸深深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充满了无力感,班主任李老师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没有空洞的说教,只是默默地带他来到学校的“民族文化墙”,墙上,一张张照片定格了各民族学子的青春:有身着民族盛装翩然起舞的,有在科技竞赛中自信展示的,更有考上大学后毅然回到家乡支教的。“你看,”李老师指着一张照片,那是一位哈尼族女孩,背景是壮观的梯田,她高举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笑得灿烂,“知识,不是为了让你逃离家乡,而是为了让你拥有更强的力量,把家乡建设得更美。”
岩温香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在梯田里一锄头一锄头地翻土,父亲总说:“哈尼人的梯田,是靠汗水和智慧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读书也一样,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他恍然大悟,原来,他要做的,不是放下手中的锄头,而是将这耕耘的精神,换成手中的笔,在知识的梯田里,种出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在景洪,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少数民族学子们,既要直面高考这座独木桥的压力,又要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本民族的文化根脉,他们会在课余时间,兴致勃勃地学习傣文、哈尼文,会热情地参加民族歌舞表演,会在作文里深情地描摹家乡的泼水节与火把节,他们渐渐懂得,考上大学,不是为了与传统割裂,而是为了让古老的文化在新时代的土壤里,开出更绚烂的花。
渡口之外,是星辰大海
当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清脆响起,澜沧江的上空,正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考生们如潮水般涌出考场,有人相拥而泣,喜极而泣;有人仰天长啸,释放压力;也有人平静如水,默默收拾着文具,玉尖香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父亲,他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普洱茶,茶汤澄澈,映照出他欣慰又紧张的眼神。
“考得怎么样?”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关切。
玉尖香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遍全身,她轻轻啜了一口,醇厚的茶香顺着喉咙滑入心底,带着熟悉的、如山峦般沉稳的温暖。“还不错,”她笑着说,眼眸亮晶晶的,“波咪教的织锦,我写进作文里了。”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的皱纹像澜沧江的波纹一样,层层叠叠地舒展开来。“好,好,织锦也好,读书也好,都是我们哈尼人、我们傣家人的路,走得通!”
是啊,在景洪,高考从来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它是澜沧江畔那个送别与启航的青春渡口,送走了一批又一批怀揣梦想的年轻人,这些带着民族印记的学子,将带着家乡的茶香、芭蕉林的气息和父母沉甸甸的期盼,奔赴更广阔的天地,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像玉尖香在作文里憧憬的那样,“回到景洪,建一所学校,教孩子们读书,也教他们织锦、跳孔雀舞,让我们的文化,像澜沧江一样,永远奔腾不息,流向未来”。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澜沧江江面,波光粼粼,如碎金闪烁,那些刚刚走出考场的年轻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道道连接着传统与未来的坚实桥梁,在景洪,高考的故事,远不止于分数与录取,它关乎个体的成长,关乎文化的传承,更关乎一个民族在时代浪潮中的坚守与前行,而这,或许就是澜沧江畔最动人的青春风景——每一个梦想都值得被温柔灌溉,每一条道路,最终都能通向属于他们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