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sc,高考SCI可以加分吗?
六月裂帛
六月,骄阳似火,空气仿佛被点燃,连风都带着灼人的热浪,实验中学的考场,红得刺眼,像一片被烈日炙烤的战场,阳光如熔化的金子,泼洒在每一张紧绷的脸上,空气里浮动着樟树苦涩的香气,混杂着少年们胸腔里滚烫的喘息,交织成一曲无声的战歌。
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见窗外那棵悬铃木的叶子被晒得卷了边,蔫蔫地耷拉着,像一群在热浪中疲倦欲眠的蝴蝶,她的手心在桌布下悄悄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弯浅白的月牙,微微的刺痛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自己依然清醒的锚点。
这是高考的第二天,数学,试卷末尾,那道解析几何题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终点,狰狞地睥睨着所有挑战者,坐标系上的点与线,交织成一座令人绝望的迷宫,林晚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徒劳地划着,留下越来越乱的墨团,像一团团无法解开的愁绪,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同样燥热的午后,数学老师将一摞模拟卷重重摔在讲台上,粉笔灰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柱里狂舞,声音掷地有声:“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掉下去的,连名字都不会有人记得!”
那时,她只觉得热血上涌,胸腔里满是“舍我其谁”的豪情,她懂了,她懂了“独木桥”三个字背后那山一般沉重的分量——它压得人喘不过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她偷偷抬眼,望向前排男生绷紧的后颈,一粒汗珠正沿着他脊椎的曲线,缓慢而执着地滑下,像一条在绝望中蜿蜒前行的、微不足道的小溪。
监考老师踱步的皮鞋声,“咔嗒、咔嗒”,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割着每一寸焦灼的空气,又像秒针在为青春倒计时,林晚的视线飘向窗外,忽然定格在教学楼顶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班主任老周,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磨掉了漆的保温杯,如一尊被烈日炙烤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老周有严重的关节炎,每逢阴雨天,膝盖便疼得寸步难行,可高考这几天,他雷打不动地出现在楼顶,像一个沉默的哨兵,守望着他的兵。
林晚的鼻尖一酸,忽然想起上周班会课,老周在黑板上,用他有些颤抖的笔迹,写下了一行字:“你们不是在为自己战斗,是在为所有爱你的人战斗。”当时,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吱呀声,和同学们压抑的呼吸声,她清晰地看见,身旁一向坚强的同桌,悄悄抹了抹眼角,那行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的眼眶瞬间湿润。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老周身上阳光的味道,也带着母亲熬夜的疲惫,她重新低下头,目光再次投向草稿纸上的迷宫,奇妙的是,那些纠缠的点与线,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忽然变得清晰起来,脉络分明,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奔跑,像一匹挣脱了缰绳的野马,载着她的思绪奔向终点,当她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考试结束的铃声,恰如其分地刺破了这片紧绷的空气。
考生们如被惊飞的鸟群,喧闹着、呼喊着涌出考场,林晚却磨磨蹭蹭地收拾着文具,直到人群散尽,她才看见老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楼后走来,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疲惫的轮廓,可脸上却漾开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丫头,最后一道题,解出来了?”
林晚用力点头,泪水终于决堤,汹涌而下,老周笨拙地抬起手,似乎想替她拭去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只是轻轻地、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岁月的茧:“没事了,都过去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洒满金子的操场上,林晚忽然明白,高考从来不是一场孤独的战役,那些挑灯夜读的夜晚,母亲悄悄放在桌角、尚有余温的热牛奶;那些被难题困住的黄昏,同桌递来、写满解题思路的纸条;那些老周站在楼顶守望的、如雕塑般沉默的身影……所有这些温暖的碎片,共同拼成了她脚下坚实的路,支撑着她走到了这里。
成绩公布那天,林晚在网上查到分数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当屏幕上跳出“总分638”的字样时,她心中反而一片平静,像暴风雨后的海面,她想起老周说过的话:“人生不是只有一座独木桥,每条路都有风景。”是啊,高考或许是一场青春的成人礼,但它绝不能定义一个人的未来,重要的是,那些在六月阳光下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在绝望深渊中依然选择相信的勇气,早已像年轮一样,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多年后,林晚也成为了一名中学教师,每年六月,她都会站在考场外的树荫下,看着那些穿着校服的少年们,带着与当年的自己如出一辙的紧张与期待,走进那座决定命运的“战场”,她会想起那个被阳光晒得发烫的下午,想起老周拄着拐杖的坚毅背影,想起自己攥得发白的手指,她会对自己,也对那些看不见的孩子们,轻轻地说:“别怕,往前走,每一步,都算数。”
六月的阳光依旧灿烂,只是当年的悬铃木,如今已长得枝繁叶茂,亭亭如盖,风过时,叶子沙沙作响,像在重复着一个成长与选择的故事,那故事里,没有失败者,只有一群勇敢的少年,在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用汗水与泪水,为自己写下了一行滚烫的、无悔的青春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