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霾与高考，雾霾与高度有关系吗
一场无声的青春战役
晨光熹微，城市尚未苏醒，却被一层沉甸甸的灰色纱幔温柔地包裹，林晓站在十八楼的窗前，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圆——那是远处教学楼的剪影，也是她与千万同龄人并肩奋战了三年的无声战场，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而这场战役的第一道敌人，并非试卷上那些变幻莫测的函数题或晦涩难懂的古诗文，而是窗外那片吞噬了天际、模糊了视线的浓重雾霾。
窒息的备考季
去年冬天，雾霾这位不速之客，第一次如此蛮横地闯入林晓的生活，清晨六点半，世界尚在沉睡，她已裹着厚重的羽绒服，推开了小区的铁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煤烟与尘埃的独特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团浸湿的棉花死死塞住鼻腔，沉重而压抑，教室里，那台空气净化器整日不知疲倦地嗡嗡作响，仿佛一个垂死的病人，滤芯上的红色指示灯是它唯一的叹息，从未熄灭，课桌上，总蒙着一层细密的、用袖口一抹便留下一道灰痕的灰尘。
班主任在班会上，声音沙哑而疲惫，反复强调着那几句空洞的叮嘱：“多喝热水，减少户外活动。”可高三的他们而言，“减少户外活动”几乎等同于被囚禁于一方斗室，与世隔绝,与阳光和新鲜空气彻底告别。
晚自习后，林晓常与好友陈默默契地走向学校附近那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玻璃窗上凝结着厚重的水珠，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一幅印象派的油画，远处的路灯在雾气中晕开，化作一团团模糊、温暖的光团，陈默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他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蓝色口罩，递给林晓一个眼神：“我妈说，今年医院的呼吸科门诊量，比去年同期激增了百分之四十。”林晓默默接过，熟练地戴上，三层无纺布的闷热感瞬间包裹了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像在费力地穿过一道无形的屏障，她忽然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PM2.5，那些比头发丝直径还小二十几倍的微小颗粒物，正随着她每一次看似平常的呼吸，悄无声息地侵入她的肺泡,在她的身体里筑起一座看不见的围城。
考场上的隐形对手
高考第一天，林晓比平时早了半小时起床，镜中的自己，眼圈是浓重的青黑色，那是连续一周凌晨两点才睡下的勋章，母亲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听说今天雾霾预警升级了，要不……请一天假？”林晓只是轻轻摇头，眼神坚定，推开家门时，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那是汽车尾气与工业废气混合后的独特气味，街道上，行人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包裹在严实的口罩里，只露出双眼，匆匆赶往各自的考场,奔赴这场决定命运的战役。
考场设在市三中，距离林晓的学校三公里，平日里十五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得异常艰难，口罩让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费力，脚步也沉重了许多，校门口，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们排着长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丝疲惫与不易察觉的焦虑，监考老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冰冷而公式化：“考试期间，请勿摘下口罩。”林晓低头看了看自己N95口罩上那个小小的呼吸阀，在那一刻，它忽然显得像一个沉重的枷锁,一个束缚着自由呼吸的象征。
开考铃响后，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抽离了声音，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压抑的海洋，林晓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却闻不到往常熟悉的油墨香，只有口罩里残留的、令人昏沉的薄荷味，她开始写作文，题目是《时代的回响》，她写下“绿水青山”，写下“可持续发展”，写下那些从新闻里、从政治课上背来的华丽辞藻，可当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时，那些文字忽然变得无比苍白，窗外的灰霾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理想与现实之间那条深深的鸿沟，她的笔尖突然顿住——那些被反复打磨过的范文、那些精心排比的句式，在如此真实而沉重的困境面前,显得如此空洞无力。
破晓前的微光
下午的数学考试，或许是经历了上午的冲击，林晓的头脑反而变得格外清醒，那股来自外界的、无形的压迫感，迫使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眼前的坐标系与函数图像上，交卷时，她无意间瞥见陈默的指尖在微微发抖，泛着不正常的青白，后来她才得知，陈默在上午的考试中，因为哮喘急性发作，差点没能坚持下来，校医室的老师无奈地叹息：“今年这种情况太多了，我们准备了二十台制氧机，还是不够用。”
走出考场时，夕阳正奋力地挣扎着，从厚重的云层中挤出一点微弱的光，那点光，稀薄、昏黄，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柔，林晓站在原地，缓缓摘下早已被水汽浸湿的口罩，大口呼吸着依旧浑浊的空气，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释然，她忽然想起班主任说过的一句话：“高考是一场筛选，但更是一场成长。”在这场与雾霾共舞的青春战役中，他们被迫学会了在窒息中寻找氧气，在压抑中保持坚韧,在迷茫中看清前路的方向。
尾声
成绩公布那天，林晓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心仪大学的录取名单上，她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奔赴新的旅程，在整理书桌时，她看到了那个陪伴了她整个备考季的N95口罩，它已经变得发黄、僵硬，失去了弹性，她将它轻轻折好，放进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或许许多年以后，当她回想起这个夏天，记忆中最深刻的，将不再是试卷上那个决定命运的分数，而是那些在灰霾中依然奋力前行的身影，是他们用青春和汗水写下的、勇气与希望的答案——那是任何分数都无法衡量，却足以照亮整个生命长河的、永不熄灭的微光。
雾霾终会散去，但这场无声的战役，以及他们在其中所展现出的坚韧与成长，将成为他们生命里最深刻、最闪亮的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