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高考生,美术高考生可以报考哪些专业
《调色盘上的战场》
《调色盘上的战场》
凌晨三点的画室,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空气里,松节油与颜料的气味交织,浓郁得化不开,仿佛凝固成了一块沉重的铅,压在胸口,林小雨握着炭笔的手指,因长时间的用力而关节泛白,指腹被炭粉染上了一层不均匀的灰黑,画板上,那尊沉默的石膏像在台灯孤独的光晕下,投下她紧锁眉头的剪影,这是她备战美术高考的第三十七个通宵,墙上挂钟的秒针,每一次“咔哒”的轻响,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又添了一道无形的刻痕。
颜料盘上,钛白、柠檬黄、群青、赭石……挤得满满当当,像一群整装待命、沉默无言的士兵,随时准备奔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林小雨的目光扫过它们,三个月前第一次走进这间画室时,指导老师老张那番话便清晰地回响在耳边:“美术生不是画家,是调色盘上的囚徒,你们要画的不是美,是分数。”彼时,她尚不以为意,只当是句刻薄的玩笑,直到她亲眼看见走廊里,那些层层叠叠、泛着冷光的央美、国美录取通知书,像一张张通往圣殿的门票,也像一座座令人心慌的高山,横亘在她与梦想之间。
她的速写本里,夹着一张早已泛黄卷边的照片,那是小学时画的《我的梦想》,画里那个扎着羊角辫、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正高高举着一只简陋的塑料调色盘,背景是七彩的太阳和长着翅膀的飞鱼,那时的颜料是水彩的,带着一股淡淡的、令人愉悦的甜香,而现在,她闻到的,只剩下松节油刺鼻的辛辣,和这漫漫长夜里,孤独发酵的酸楚。
“结构不对,透视错了。”老张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声音像他指尖的温度一样,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精准地点在她的画纸上,“鼻梁的转折这里,应该像刀削过一样,干净利落,充满力量感。”林小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画纸上,石膏像的鼻子在她笔下,竟成了一团软塌塌、毫无生气的“面团”,那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母亲每周六凌晨五点,在熹微的晨光中起床,骑行一个小时电动车,只为送来一碗还带着温度的粥;父亲在工地上搬砖,那双被岁月和重物磨出厚厚老茧的手,在为她凑齐学费时,却从没皱过一下眉头;还有班主任那句惋惜的叹息:“文化课就差那么几分,就能上本科了……”
画室的玻璃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林小雨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小星星,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夏夜的庭院里,指着璀璨的星空告诉她:“小雨你看,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正在努力追梦的人的眼睛。”她当时似懂非懂,现在终于明白,有些梦想,真的需要用整个青春去押上赌注,像调色盘上干涸的颜料,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挤出最后一点宝贵的色彩。
距离联考,仅剩七天,林小雨开启了“超人模式”,每天只睡三个小时,画板旁,堆积如山的废稿纸,每一张被撕下的角落,都用红色水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加油”,又一个深夜,她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趴在冰冷的画板上沉沉睡去,梦里,她穿着美院那身洁白的校服,在洒满金色阳光的画室里作画,画布上的向日葵正在疯狂旋转,金黄的花瓣一片片舒展,竟最终幻化成了一张张鲜红的录取通知书,向她飞来。
联考当天,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林小雨握着画笔的手冻得僵硬,每一次落笔都有些迟疑,但就在这时,老张的话、父母的期盼、以及那个画着会飞的鱼的羊角辫小女孩,一同涌上心头,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与寒冷都吸入肺腑,再化作一股暖流,她蘸取了颜料盘里最纯净、最明亮的钛白,在画纸的中央,用力地、坚定地,涂抹出一道属于她的、破云而出的光芒。
成绩公布那天,林小雨正在画室里帮老师清洗画笔,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短信赫然在目:“专业成绩:全省第5”,她的手猛地一颤,手机差点滑落,泪水瞬间决堤,一滴、两滴,砸在面前的颜料盘上,将群青与柠檬黄温柔地晕染开来,竟调出了一抹春天般的、充满希望的嫩绿色。
老张走过来,一只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她的肩上,递给她一支崭新的画笔,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赞许与期许:“别骄傲,这只是第一场战役的胜利,真正的战场,在美院的考场上,那才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林小雨抬起头,望向窗外,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锦缎,那颜色,正是她调色盘上从未调配出的、最辉煌的霞光,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那个被动的“囚徒”,而是手握画笔、掌控色彩的战士。
颜料盘上的战场,没有震耳欲聋的炮火,却比任何战场都更加残酷,因为它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灵魂与意志,但林小雨坚信,只要心中有光,那支画笔就能成为她的利剑,劈开前路的迷雾,画出属于自己的星辰大海,就像童年画纸上的那条会飞的鱼,它终将挣脱画布的束缚,真的飞向梦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