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被骗,高考被骗致死女孩?
《那年夏天,被窃取的分数与重生的蝉鸣》
蝉鸣声里藏着整个盛夏的秘密,密密麻麻,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2003年的那个夏天牢牢罩住,对我而言,那场高考不仅是一场青春的战役,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当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像迟来的雪花般飘落时,我站在家乡斑驳的土墙上,看见父亲蹲在烟叶地里,佝偻的背影被烈日拉得很长很长,他手中那封伪造的大学简章,已被揉成了一团湿透的纸浆,混着泥土和烟叶的汁液,再也分不清原本的模样。
迷雾中的承诺
县一中门口的"高招咨询处"挂着一条褪色的横幅,在夏日的热风中无力地卷曲着,王主任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可疑的光,镜片后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锋利而精于算计,他握着我的手时,掌心沁出的汗液带着浓重的烟草与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黏腻得让人不适:"李同学,你的分数够上重点线,但省内热门专业竞争激烈,我们北京的合作院校有内部指标,只需缴纳'培养费',就能确保录取计算机专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父亲攥着皱巴巴的存折,在信用社昏暗的柜台前反复清点那些零散的纸币和硬币,柜员数到第七遍时,他布满老茧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几枚硬币从指缝间滚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弹跳出细碎而绝望的声响,如同我们当时支离破碎的希望,王主任站在身后,锃亮的皮鞋尖轻轻抵着我的脚背,那不容置疑的压力,像一块巨石沉沉地压在我的心上,暗示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幻灭的七月
查分那天,电话忙音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那单调的"嘟——嘟——"声,仿佛在嘲笑着我们天真的等待,当机械的女声终于报出"总分586"时,母亲像被抽去了脊梁骨,"扑通"一声跪在堂屋的佛像前,颤抖着手把三炷香插得歪歪扭扭,青烟缭绕,却驱不散她眼中的迷茫与泪水,我盯着墙上用红笔圈出的"北京理工大学"字样,那是我们全家日思夜想的梦,幻想着未名湖的波光潋滟与图书馆的宏伟穹顶。
录取通知书寄到时,邮差骑着那辆老式的二八大杠,在村口吆喝了三遍,声音洪亮,却像一把钝刀割在我们的心上,深蓝色的信封上印着模糊的校徽,内页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油墨味,刺鼻得让人头晕目眩,父亲用粗糙的指甲划过钢印边缘,那层凸起的纹路像未干的油漆,黏腻且不自然,我们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骑着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在尘土飞扬的公路上狂奔了八十里路,最终在省教育局门口被年轻的保安拦下——"这个备案号是假的,你们被骗了。"保安的话像晴天霹雳,将我们最后的幻想击得粉碎。
废墟上的真相
王主任的办公室从县一中那间简陋的教研室,搬进了县城最气派的写字楼,当警察在我们家搜查时,母亲在绝望中翻出了藏在灶膛深处、已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的录取通知书,火舌贪婪地舔舐着"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几个字,字迹在焦黑中扭曲变形,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骗局,后来我听说,当王主任把那份"内部指标协议"塞进碎纸机时,金属齿轮的转动声,像极了那年夏天知了的嘶鸣,尖锐而刺耳,预示着一场闹剧的终结。
后来我在看守所见到王主任时,他穿着囚服,正低着头缝制劳改用品,曾经引以为傲的金丝眼镜,变成了一副廉价的树脂镜框,镜片上的裂痕像蜘蛛网般蔓延,再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溃败,他突然抬头看我,浑浊的瞳孔里映着铁窗外惨淡的月光,声音沙哑:"那年指标是真的,"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只是学校在内蒙古,一个连地图上都快要找不着的小地方。"
重生的蝉鸣
复读教室的窗户糊着厚厚的塑料布,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时,我会下意识地裹紧洗得发白的校服,那些被偷走的分数,在草稿纸上堆积成山,铅灰色的演算痕迹里,我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内蒙古草原某所不知名学校的校门口,牧民的马蹄声踏碎了虚假的承诺,也踏醒了我沉沦的心,我知道,唯有再次握紧笔杆,才能赢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与未来。
2004年的夏天,我收到了西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父亲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反复数钱,只是默默地、郑重地将通知书压在粮缸底下,和那些饱满的麦粒一起,在黑暗中静静呼吸,孕育着新的希望,开学前一天,我在县城的旧书摊翻到一本《计算机导论》,扉页上用铅笔写着一行字:"所有代码都有bug,重要的是找到修复的勇气。"那一刻,我仿佛与一个陌生的灵魂隔空对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
我站在大学的讲台上,给学生们讲解数据结构时,总会想起那个被父亲揉成纸团的简章,想起那个被烈日炙烤的夏天,窗外的蝉鸣依旧聒噪,只是我早已懂得,有些骗局会留下永恒的烙印,而那些烙印,终将成为生命最坚硬的铠甲,保护我们走过更漫长的风雨,当学生们好奇地问我为何选择教育行业时,我总会笑着指向PPT上那些由0和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你看,0和1的排列组合,本就能创造无限可能。"就像那年夏天,被偷走的586分,终究在另一个维度里,被我用坚持与勇气,兑换出了截然不同却同样精彩的人生,而那被窃取的分数,也化作了生命中最深刻的注脚,时刻提醒我: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永不放弃,便是最好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