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甸高考,施甸高考最高分
《施甸笔锋》
六月末的施甸,暑气如一位不请自来的访客,裹挟着稻浪初熟的清香,漫过姚关古镇的青石板路,县一中操场边的老槐树筛下碎金般的阳光,将三百多个身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织的棋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以"高三学子"的身份齐聚于此,空气中浮动着粉笔灰与青春汗水的微涩气息,像一本被反复摩挲的旧书,在末页悄然渗出淡淡的墨痕,预示着某个故事的终章与开端。
语文老师李建国立于国旗台上,衬衫领口洇出深色的汗渍,宛如一幅水墨画的晕染,他手中那叠模拟试卷的边角已卷起毛边,纸面上用红笔圈出的"离题万里"四个字,此刻像沉默的警钟,在风中微微颤动。"作文要写出施甸的魂,"他曾在课堂上敲着黑板,声音穿透窗棂,"你们踩过的姚关坡,指尖抚过的摩崖石刻,唇齿间留存的施甸酒香,都是最珍贵的矿藏。"台下曾响起几声不以为意的嗤笑——高考作文岂会眷顾这些"土掉渣"的素材?然而此刻,当夕阳为远处的稻田镀上金边,那些被忽略的日常突然显影,原来命运的伏笔早已藏在生活的褶皱里。
考场设在实验楼,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凛冽气息,张薇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被窗外一株热烈绽放的三角梅攫住,火红的花瓣如倔强的火焰,沿着铁栅栏攀援而上,恰似她此刻翻涌的心绪,作为施甸县公认的"才女",她的作文常被当作范本印发,却在这次模拟考中栽了个跟头——命题"新时代青年担当"下,她精心构思的大山支教故事,竟被批注"缺乏真情实感",评语栏里那句"你离土地太远了"如同一根细刺,扎得她坐立难安。
开考铃响的刹那,她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硬物——那是父亲凌晨四点从地里摘下的新鲜核桃,用粗布包裹了三层,塞进她书包时还带着露水的凉意。"妮子,考场上饿了就剥几个,别硬撑。"父亲的手掌沟壑纵横,像老树皮般粗糙,却能灵巧地捏开坚硬的核桃壳,此刻凝视着作文题"根",她忽然忆起童年蹲在田埂上的场景:父亲挥动老锄头翻地,泥土翻开的瞬间,无数细密的根须在阳光下颤巍巍舒展,像一张沉默的巨网,将整个大地紧紧拥入怀中。
笔尖划过草稿纸的沙沙声中,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开始复苏:姚关坡上,放牛少年的竹笛声惊起几只白鹭;老街裁缝铺里,老式缝纫机的哒哒声永远在午后准时响起;每年端午,奶奶总会将艾草捆成束挂在门楣,说这能驱散邪气,她曾视这些为"落后"的象征,是逃离小镇的枷锁,此刻却恍然大悟——那些急于摆脱的"土气",恰是滋养她的根系,就像施甸的火山土,看似贫瘠,却能孕育出最甜的甘蔗,酿出最醇的酒。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张薇搁下笔,望向窗外,三角梅依旧热烈地燃烧,远处的施甸河泛着粼粼波光,像一条银色的丝带,缠绕着这片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李建国老师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文字要有温度,温度来自脚下的土地。"原来最好的素材,从来不是堆砌的辞藻,而是融入血脉的日常:是清晨的炊烟,是黄昏的犬吠,是父亲掌心的老茧,是奶奶眼角的皱纹,是这片土地上每一粒沙砾的低语。
终场铃声乍响,她合上试卷,嘴角扬起释然的弧度,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照在空白的作文格上,仿佛撒下了一把金色的种子,只待春风拂过,便会生根发芽,长成一片属于她的森林,而施甸的风正从姚关坡那边徐徐吹来,带着稻花的清香,带着无数平凡日子里藏不住的希望与力量,将这片土地的故事,轻轻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