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2017高考题,2017贵州高考试卷
黔山答卷
那年高考的作文题,是“贵州,我的家”,山城少年林枫端坐在考场里,窗外的蝉鸣仿佛被烈日熔化成一条滚烫的金线,将整个盛夏都紧紧缠绕,他凝视着试卷上苍白的铅字,思绪却飘回了远方,飘回了阿公那带着烟火气的声音:“我们贵州的山啊,是大地攥紧的拳头,每一道掌纹里,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枫的家,深藏在黔东南连绵的群山腹地,那里的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如同大地上生长出的古老根系,将山体温柔地环抱,它们又像一群贪恋阳光的孩子,将绿色的山坡啃出一片片温润的波浪,林枫自幼便跟着阿公在梯田里插秧,看晨雾如纱,从幽深的山谷中缓缓升腾,将远处的山头晕染成一幅流动的水墨,阿公总爱拍着他的肩膀说:“山里的娃,就得学那石头缝里的松树,根扎得深了,才经得起风雨的捶打。”
可年少的心,总向往着远方的风景,林枫常常望着电视里那钢筋水泥的森林,想象着柏油路如黑色的绸带,笔直地伸向天际,初三那年,他终于下定决心,背着阿公精心腌制的腊肉和糯米饭,踏上了那条蜿蜒三小时的山路,去往县城读书,临行前,阿公沉默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青石,郑重地放进他的手心:“这石头,是你太爷爷从后山老岩壁上背下来的,我们寨子的地基,就立在这块石头上,带着它,就像带着寨子的魂,走到哪儿,心就落哪儿。”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林枫回了趟家,寨子变了,新修的水泥路像银色的血管,蜿蜒着串起每一户吊脚楼,也连通了与外界的脉搏,阿公依旧坐在火塘边,昏黄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沟壑,他手里摩挲着那块青石,温润如玉。“听说,你的作文题是‘贵州,我的家’?”阿公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写写寨子里的水吧。”
林枫愣住了,他记忆里的水,是后山那眼清冽的甘泉,是寨门口那终日唱着歌的小溪,是梯田里倒映着流云的一面面镜子,阿公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岁月:“你爷爷的爷爷,当年就是循着这水声,才找到了这片安身立命的地方,水往哪里流,人就跟到哪里去,现在通了自来水管,拧开龙头就有水,可水还是那股水,凉丝丝的,甜得很,是山的骨血。”
那一夜,林枫没有睡,他坐在火塘边,听阿公一勺一勺地拨动着炭火,讲起了寨子更遥远的往事,阿公年轻时也曾去省城读过书,是方圆几十里第一个大学生,可他却选择回来了。“城里的日子好,灯红酒绿,热闹非凡,可山里的根,是扎在土里的,拔不出来。”阿公指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梯田,“你看那田埂,弯弯曲曲,九曲十八弯,像不像人这一辈子?走得再远,兜兜转转,也绕不出这片生养你的山。”
回到考场,林枫紧紧攥着那块青石,它冰凉的触感仿佛能抚平内心的焦躁,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沙沙的声响,也流淌出他心底最真挚的文字:“贵州的山是沉默的,却将千万年的故事,刻进了每一寸岩石的肌理;贵州的水是流动的,将岁月的歌谣,吟唱给每一片新绿的叶子。”他想起了阿公教他辨认草药时说的话:“山里的每株草都有它的名字,每座山也都有自己的脾气,你敬它一寸,它便还你一尺。”他忽然顿悟,这或许就是贵州的答案,也是他要写的答案——它不张扬,却自有千钧之力;它不喧嚣,却蕴藏着无尽的生机。
成绩揭晓那天,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寨子里,阿公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很久很久,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青石放进林枫的行李箱最底层:“带着它,就像带着寨子的眼睛,看着你走得更远,也看着你别忘了回家的路。”林枫回望身后,群山如黛,连绵不绝,他终于明白,所谓家园,不仅是脚下这片土地,更是刻在骨子里、融进血脉中的记忆,那些梯田、清泉、火塘边的故事,都将化作一粒粒种子,在他未来的岁月里生根、发芽,长成一片属于他的森林。
多年后,林枫成了一名城市规划师,他设计的每一个现代化社区,都会特意留下一片绿地,开凿一条蜿蜒的人工溪流,他总对年轻的同事说:“一座伟大的城市,不能只有冰冷的钢铁和玻璃,它还应该有山水的呼吸,有泥土的芬芳,就像一个人,不能只有远大的梦想,还必须有一深扎大地的根。”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拿出那块青石,在指尖摩挲着上面温润的纹路,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听见阿公在火塘边,用最质朴的语言,讲述着家园的永恒命题。
这,就是他用一生书写的,黔山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