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源县高考,渭源县高考成绩名单
渭水河畔的笔尖
天光尚未破晓,渭水河畔的寒气已如细密的针,悄然钻进李老汉单薄的衣袖,他蹲在村口那棵虬枝盘曲的老槐树下,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张被汗水浸得发软的准考证,指腹的纹路几乎要嵌进纸里,仿佛这不是一张薄纸,而是能捏出滚烫希望的金钥匙——他的儿子李明,今晨要搭乘最早那趟破旧的班车,去县城参加决定命运的高考,在这片被群山环抱的土地上,高考是凿开命运壁垒的钢钎,是照亮暗夜的唯一火把。
五更天的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火舌舔着锅底,映得李明娘的脸庞忽明忽暗,她将滚烫的鸡蛋一个个剥好,小心翼翼塞进儿子鼓囊囊的书包,动作轻得像在安置稀世珍宝,手却抖得秋风中的枯叶。“锅里温着荷包蛋,考完试回来趁热吃。”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生怕惊扰了这份沉甸甸的期盼,李明将笔袋在掌心摊开,铅笔、橡皮、2B铅笔、黑色签字笔,一样不少,这是他用三年时光磨砺的“武器”,每一件都浸染着深夜的油墨味。
山路如蛇般蜿蜒,班车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中艰难前行,车窗玻璃上凝结着水珠,又被李明的呼吸呵出一道道模糊的痕迹,他靠在窗边,玻璃上倒映出他清瘦的脸庞,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昨晚台灯的光晕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他伏案的剪影,窗外断续的蛙鸣早已成了催眠曲,他想起父亲为了给他凑齐复习资料,在工地上扛了三个月水泥,脊梁被晒得脱皮;想起母亲含泪卖掉家里唯一会下蛋的老母鸡,那颤抖的手攥着皱巴巴的钞票,说“爹娘没本事,只能靠你自己了”,那些粗糙的手掌、湿润的眼眶,都化作了笔尖下汩汩流淌的动力。
县城考点外早已人声鼎沸,各色校服汇成一片青春的海洋,学生们攥着书本,嘴唇翕动,默念着公式与诗句,警戒线外,家长们簇拥着,尤其是那些穿着鲜红旗袍的母亲们,旗袍上绣着的“旗开得胜”在晨风中微微颤动,她们踮着脚尖,目光如探照灯般在人群中焦急扫射,李老汉蹲在墙角的阴影里,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蓝布包,一层层揭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最大面额是十元,那是他攒了半年的工钱,准备给儿子在县城租个安静的房子复读——那是他能为儿子铺就的最后一条路。
开考铃响如惊雷,瞬间撕碎了考场外的喧嚣,李明走进考场时,手心沁出薄汗,监考老师拆封试卷的“刺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整个考场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如春蚕食叶,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眼前的文字忽然变得清晰起来,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如拦路虎般横亘眼前,他咬着笔杆,草稿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步骤,汗水滴在试卷上,晕开小小的墨团,忽然,他想起数学老师常说的“回到定义,万变不离其宗”,灵光乍现,思路豁然开朗,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
下午的语文考试,作文题目赫然是《渭水河畔的灯火》,李明的心微微一颤,想起无数个夜晚,母亲在昏黄的油灯下缝补衣裳,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如蝶舞翩跹;父亲就着灯光,用红笔在他的作业本上圈点勾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窗外渭水潺潺,流过了祖祖辈辈的苦难,也流出了山里人对知识最朴素的渴望,笔尖在纸上飞舞,那些熟悉的场景化作温暖的文字,墨水洇开的地方,仿佛还带着灶火的温度,带着母亲指尖的薄茧。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夕阳正将渭水染成熔金般的色彩,李明走出考场,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父亲,李老汉手里攥着个布袋,里面是刚出锅的锅盔,还散发着热气,看见儿子,他憨厚地笑了,露出发黄的牙齿:“考完了?回家,娘给你炖了鸡汤,那只鸡她一直没舍得杀。”
回村的路上,班车碾过黄土路,扬起阵阵尘烟,李明把头轻轻靠在父亲宽厚的肩上,闻到父亲身上淡淡的汗味和泥土的气息,那是最安心的味道,他忽然明白,高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是渭水河畔无数个日夜的坚守,是父母藏在皱纹里的期盼,是整个村庄用沉默托举出的梦想,笔尖写下的不仅是答案,更是一代人对未来的叩问,是渭水河畔最动人的诗篇。
夜幕降临,李明家的灯光亮得格外明亮,像暗夜中一颗倔强的星,窗玻璃上,映着一家人围坐吃饭的剪影,母亲不停地往儿子碗里夹菜,父亲端着酒杯,脸上是满足的笑,窗外渭水潺潺,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个希望的故事,那些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的日夜,那些藏在父母眼角的牵挂,都化作了渭水河畔永不熄灭的灯火,不仅照亮了山里孩子前行的路,更照亮了一代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