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宾馆的妈妈,高考宾馆妈妈诡异的敲门声
《高考宾馆里的月光》
《高考宾馆里的月光》
凌晨三点,高考宾馆的走廊里,时间仿佛被拉成了半透明的丝线,只有拖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是这静谧里唯一的注脚,403房的门缝下,洇出一线微弱的光,像在无边的黑夜里划开了一道口子,李秀芬正趴在床头的小桌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里那支铅笔,削得近乎尖锐,在草稿纸上反复摩挲,留下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忽然,隔壁传来一声压抑的啜泣,细碎如猫爪,却尖利如针,瞬间刺破了这层薄薄的安宁,也扎进了李秀芬的心里。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望去,对门的502房门口,一个穿着碎花睡裙的女人正紧紧抱着女儿的肩膀,身体不住地颤抖,女孩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模拟考试的卷子,那上面用红笔圈出的“58分”,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像一枚灼热的烙印,烫得人眼睛发疼,李秀芬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儿子,此刻也正隔着三道门,在同样的题海里孤独地挣扎,她悄悄拉开一道门缝,将桌上那盒尚有余温的牛奶轻轻推到502门口,又从抽屉里摸出两块巧克力,用纸巾仔细包好,压在盒子底下,那是她特意给儿子准备的,她想把这微不足道的温暖,分给另一个同样焦虑的灵魂。
“阿姨,我睡不着。”女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突然从门后传来,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李秀芬蹲下身,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女孩的校服袖口,那里磨出的毛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让她想起儿子去年冬天那件洗得发白、袖口同样起了毛边的旧外套,李秀芬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却先于笑容舒展开来:“阿姨当年高考,数学也考砸过,躲在被子里啃馒头,就怕吵醒我妈,让她跟着一起揪心。”她话音未落,伸手去抹眼角,却摸到一手湿漉漉的泪,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为这个陌生的女孩流的。
走廊尽头的自动售货机突然“嗡”地一声亮起幽幽的红光,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突兀,李秀芬投币时,听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是隔壁的501房父亲,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微敞,手里紧紧攥着半瓶风油精,瓶身被掌心的汗浸得有些温热。“给,提神。”他声音有些沙哑,把瓶子不由分说地塞进李秀芬手里,指甲缝里还沾着淡淡的墨水渍,两人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一时竟相对无言,只有售货机“咔嗒”一声脆响,掉出两罐热气腾腾的咖啡,仿佛是这沉默里唯一的慰藉。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如纱,笼罩着这座小城,李秀芬站在宾馆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穿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像一股蓝色的潮水,沉默而坚定地涌向远方的考点,他们书包上挂着的平安符,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是在无声地祈祷,她忽然看见502母女也出来了,女孩的妈妈正俯下身,仔细地给她整理衣领,动作温柔而专注,阳光恰好落在女人手上,一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指,在晨曦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和当年自己母亲为她祈福时戴的那枚,竟有着一模一样的轮廓,广播里传来清脆的考试须知,李秀芬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巧克力,儿子临走前那句“妈,我考砸了也不怕,因为你做的红烧肉永远在”的话语,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带着饭菜的香气和踏实的温度。
开考铃响时,李秀芬回到房间,从包里掏出一个旧得发黄的小本子,扉页上是儿子歪歪扭扭的字迹:“想妈妈永远陪着我。”她翻开本子,里面夹着一张同样泛黄的纸条,是儿子小学时写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因为她会做全世界最好吃的蛋炒饭,还会讲我最头疼的数学题。”李秀芬把纸条轻轻贴在胸口,温热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高考加油”四个字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一朵悄然绽放的、名为牵挂的花。
傍晚六点,考生们如潮水般退去,李秀芬站在人群外围,目光焦急地搜寻着,终于,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儿子拨开人群,小跑着向她冲来,校服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背上,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像初夏的阳光一样灿烂,露出了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妈,我好像有道大题算错了。”他挠着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却满是完成了一场战役后的轻松与期待,李秀芬从包里拿出保温桶,里面是凌晨五点就起来小火慢炖的银耳羹,晶莹剔透,温润如玉:“没事,咱们回家,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三鲜馅饺子。”
夕阳把母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秀芬忽然想起那盒未曾送出的牛奶和巧克力,她不知道隔壁的女孩是否答上了那道难题,也不知道501的父亲是否对儿子的答卷感到满意,但她清晰地知道,在这个被焦虑和希望填满的高考宾馆里,有无数个像她一样的母亲,用最笨拙、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孩子们的梦想,她们的爱,就像窗外那轮清辉,虽然不耀眼,却温柔地照亮了每个深夜奋笔疾书的身影,给予了他们最坚实的陪伴。
远处传来小贩悠长的吆喝声,李秀芬紧紧牵着儿子的手,将眼角悄悄滑落的泪,抹在了温暖的衣角,今晚的月光,一定会很圆,很亮,照亮所有疲惫而满足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