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高考估分,20201年高考估分
《六月答卷》
估分的那些日子,老家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那声音像极了高三无数个晚自习后,我独自踩着清冷月光回家的足音,客厅里,那台老式挂钟“咔嗒、咔嗒”地走着,分针每一次艰难的挪动,都仿佛在为母亲端来的那碗绿豆汤计时,凉意一分一分地渗入碗底,她总在耳边轻声说“别急,慢慢来”,可那双因紧张而在茶几上无意识敲击的手指,却比任何高考结束的铃声都更让人心慌意乱。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像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摊开那几张色彩斑斓的答题卡,铅笔在草稿纸上反复游走,留下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演算痕迹,仿佛我正在奋力求解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人生方程式,语文的现代文阅读,我至今记得自己将“作者的情感倾向”误答成了“人物性格分析”,可对照参考答案时,竟发现那些人物命运的揣摩,竟意外地与作者的悲悯之情不谋而合,算是一种歪打正着的共鸣,数学的最后一道解析几何,我曾用三种不同的方法在草稿纸上铺开战场,最终选了一个最接近的答案,橡皮擦在答题卡上蹭出的细碎毛边,像极了当时我摇摆不定、几近破碎的心境。
最让我辗转反侧的,是那张分量最重的文综试卷,历史大题问及“洋务运动的局限性”,我洋洋洒洒写下近八百字,从“中体西用”思想的先天不足,写到官僚体系的腐朽僵化,意犹未尽,后来才发现,参考答案竟只要求四点核心内容,我的慷慨陈词,或许在评分者眼中只是冗余的赘述,地理的气候类型题,我竟将“地中海气候”信手写成了“亚热带季风气候”,直到对着地图册,才惊觉自己将那片蔚蓝海岸的纬度与季风区的经度彻底混淆,唯有政治的哲学题尚算顺利,考前熬夜背诵的“矛盾普遍性原理”,此刻成了唯一能让我抓住的浮木,给了我片刻的安宁。
父亲敲门进来时,我正对着英语作文的参考范文出神,那篇“传统文化传承”的议论文,我用了《论语》中“温故而知新”的典故,又结合了故宫文创的例子自圆其说,可范文里引用的《礼记》名句,于我而言却是闻所未闻的陌生,父亲没有多言,只是将一只削好的苹果轻轻放在桌角,果皮连成一条完整的、没有断痕的线,像极了他将我那些散落的知识点,在无声中默默串联起来的模样。
厨房里,母亲煎鱼的滋滋声伴着窗外聒噪的蝉鸣,一同织成了这个夏天最独特的背景音,她比我更紧张,捧着标准答案逐题核对,嘴里念念有词:“这道题步骤这么完整,应该能拿满分……那道题虽然答案错了,但思路对了,应该能得一半分。”当她翻到我的语文作文时,突然笑了出声:“你写的那个卖糖画的老爷爷,不就是前年暑假在胡同口见过的那个吗?”原来,生活的素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笔端,成为答卷上最鲜活、最真诚的注脚。
傍晚时分,我将反复斟酌后的估分结果工整地写在纸上:语文125,数学110,英语115,文综230,总分580,母亲凑过来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能上重点线了!”一旁的父亲却指着数学卷子,沉稳地说:“解析几何那道题,你用的是参数方程,步骤清晰,逻辑严密,应该能得满分。”我才猛然忆起,为了那道题,我曾在晚自习后,在空荡的走廊里,一遍遍向老师追问了整整一个小时。
夜深人静,我独自站在阳台上,看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宛如考场里一排排亮起的答题灯,温柔地照亮了前行的路,那些挑灯夜读的漫长夜晚,那些写尽了一支又一支的笔芯,那些草稿纸上画了又画的坐标系与函数图像,此刻都幻化成纸上跳动的数字,闪烁着青春的光芒,我知道,估分或许只是人生长卷中的一个微小逗号,但那些为梦想全力以赴的日日夜夜,早已在青春的答卷上,写下了最浓墨重彩、无可替代的一笔。
窗外的蝉鸣依旧,梧桐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我忽然明白,无论最终的成绩如何,这个夏天,我们都已经用汗水与坚持,交出了一份属于自己的、最珍贵的答卷,而那些在估分时反复推敲的每一个数字,都将成为青春纪念册里最温暖的注脚,提醒我们,曾经那么纯粹、那么炽热地,为未来拼尽全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