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招生电话,高考招生电话咨询时间
那串拨了十年,却从未真正接通的高考招生电话
六月的蝉鸣,总带着一股焦灼的甜味,像极了那年夏天,我攥在手心的高考志愿表,表格上每一个陌生的校名与专业,都像一道复杂的方程,而我穷尽青春,渴望求解的唯一答案,就藏在千里之外那所“211”高校的招生简章里,那本被我翻得起了毛边的册子,扉页上用红笔圈出的招生电话,成了我整个青春里最执拗的执念。
那串号码,是父亲戴着老花镜,在电脑前逐字核对的成果,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烟灰缸里早已堆起小山似的烟蒂,眉头拧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这学校分数卡得死,去年录取线比一本线高整整47分,咱得问问,看看有没有‘降分空间’。”他吐出一口烟,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了他眼里的殷切与不安,那时我尚不明白,这串由11位数字组成的冰冷号码,将如何成为我们家那个夏天最沉重、也最滚烫的期待。
第一次拨打,是在高考出分后的第三天,母亲不知从哪里拉来一根长长的电话线,郑重地接到我的书桌前,像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你打,妈给你把着门,谁也不许进来。”我攥着那部沉重的听筒,指尖冰凉,仿佛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一声,两声……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第五声,电话被接起,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您好,XX大学招生办。”我准备好的台词瞬间被紧张冲得无影无踪,只能结结巴巴地报出自己的分数和排名,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随后,她用公式化的语调说:“同学,你的分数刚好踩在去年的录取线上,建议你填报‘服从调剂’。”我正想追问更多细节,话筒里却传来“咔嚓”一声,彻底归于沉寂,后来才知道,是母亲在一旁激动得手抖,碰掉了电话的叉簧。
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串号码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像个虔诚的信徒,每天清晨都守在电话旁,将闹钟提前半小时,生怕错过所谓的“黄金接听时间”,有时拨过去,是永恒的占线忙音,我便趴在桌子上,一遍遍地重拨,直到听筒传来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忙,请稍后再拨……”有时接通了,却总是千篇一律的语音信箱:“您好,当前咨询人数较多,请稍后再拨……”为了能从容应对,我甚至开始对着镜子练习说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自信,父亲则成了我的“数据分析师”,他将招生办的历年录取数据整理成密密麻麻的表格,用红、蓝、黑三色笔标注出“波动区间”,嘴里反复念叨着:“要是今年题简单,分数线再涨个三五分,可就悬了……”
记忆最深刻的,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模糊了整个世界,我正望着窗外发呆,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我像一头被惊醒的野兽猛地扑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这里是快递公司,你有个包裹……”巨大的失望瞬间将我淹没,我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却听见身后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声,原来,她瞒着我去庙里求了支签,解签的道士说“电话不通,缘法未至”,她便把这当成了不祥的征兆,那天晚上,父亲破天荒地没有抽烟,他坐在沙发上,将我拉进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沙哑:“没事,大不了就复读,爸陪你。”
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我没有再拨打那个号码,我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才输入准考证号,当屏幕上跳出“恭喜你被XX大学XX专业录取”的字样时,我反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狂喜,只有如释重负的麻木,父亲冲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抱住,他滚烫的眼泪砸在我的肩膀上,洇开一片温热,母亲则像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翻出那串被她用塑料袋包了又包的招生电话号码,嘴里念叨着:“通了,终于通了……”
我早已大学毕业,在另一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偶尔整理旧物时,我翻出了当年那张写满招生电话的小纸条,上面的数字因岁月的侵蚀而有些模糊,我笑着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原来,招生办的电话,早已不知在何时换了。
但我知道,那串从未真正接通的电话,早已在我心里通了,它连接的,从来不是一所高校的录取线,而是一个家庭在时代浪潮中的挣扎与期盼,是一个少年在命运岔路口的迷茫与倔强,就像父亲后来常说的那句话:“重要的不是电话接没接通,而是你敢不敢拿起听筒,敢不敢为未来,拼一次。”
这个夏天,又有一批考生正握着志愿表,守在电话旁,或许他们也会经历占线、忙音与失望,但请相信,那些为梦想拨出的每一个号码,无论接通与否,都早已在时间的另一端,为你接通了通往未来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