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喜讯,高考喜讯的句子
一封家书里的高考答卷
盛夏的蝉鸣裹挟着热浪,在老槐树的枝叶间翻涌,也揉进了无数家庭无声的期盼,当邮递员的自行车碾过青石板路的斑驳光影,停在李家院门前时,正蹲在菜畦里摘黄瓜的李婶猛地直起身,衣角沾着泥点也顾不上拂,她望着那封盖着省城邮戳的信封,手指在粗布围裙上反复摩挲,仿佛要将经纬线搓出暖意——那是儿子李明远寄来的信,整整三年,他第一次在高考前主动落笔。
信封拆开的瞬间,窗棂斜切进来的阳光恰好吻在信纸上,墨迹在暖光里氤氲开来,像极了明远幼时写毛笔字时不慎滴落的墨点,总惹得她笑着用指尖去擦,可这一次,她却屏住了呼吸,信的开端平淡如水:"妈,我考完了。"可接下来的字句,却让李婶的眼眶猝然发烫——他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解开了,是爷爷生前最爱讲的"鸡兔同笼"变体,如今终于成了他笔下跳动的答案;他说文综作文写的是"平凡人的坚守",笔尖下流淌着凌晨四点扫街的张大爷佝偻的背影;他说收卷时瞥见监考老师鬓角的白发,突然听懂了她总念叨的"老师比妈还操心"。
李婶将信纸折成小小的方块,贴着心口捂了捂,仿佛还能触到墨痕里残留的体温,她没有立刻告诉在镇上卖货的丈夫,而是转身进了厨房,案板上的黄瓜被她切成透薄的片,油锅里滋滋作响,金黄的油花跳跃着,像极了那年明远考上市重点中学时,她炒的那盘"金钩挂玉牌",那时丈夫喝了半斤烧酒,红着眼眶说:"咱家祖坟冒青烟了。"可李婶心里清楚,哪有什么天降好运?不过是明远把台灯裹上厚布,在厨房昏黄的灯泡下刷题到鸡鸣,笔尖磨出的茧子比黄瓜籽还密。
傍晚的炊烟刚飘起来,李建国挑着空担子跨进院门,木扁担在肩上压出两道红痕,还没开口,就被灶台上的香气拽住了脚步,李婶端出一碗荷包蛋,蛋花如金箔舒展,浮在清澈的汤面上,恰似明远小时候每次捧回满分试卷时,她奖励他的"状元蛋"。"明远来信了。"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弯起眼角,"他说……考得挺好。"
李建国放下担子,在围裙上反复擦手,指节因常年劳作而扭曲泛白,他接过信纸时,指尖微微发颤,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许久,突然咧开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这小子,还真给老子长脸!"可笑声未落,一滴泪就砸在"省重点大学"几个字上,墨迹瞬间洇开,像极了当年明远远行时,他偷偷抹在儿子肩头的手汗,咸涩又滚烫。
夜深了,堂屋的灯还亮着,李婶和丈夫坐在炕沿,把信又读了一遍,李建国突然闷声说:"得给明远寄钱,买台好电脑。"李婶摇头:"他说宿舍有电脑,让咱留着钱,秋后把牛棚顶棚搭结实,别再让雨泡了饲料。"两人沉默着,窗外蛐蛐的叫声格外清亮,李婶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会不会觉得家太穷,没面子?"
李建国粗糙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穷?咱家明远,是穷日子里的金疙瘩,谁敢小瞧?"
几天后,录取通知书跟着信纸一起寄到了,李婶把它和那封信小心锁进木箱,底下垫着明远从小到大的奖状,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童稚的笔迹。"等明远放假回来,"她对丈夫说,"咱把院里的老槐树砍了,给他做张书桌。"
李建国望着院子里遮天蔽日的槐树,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像极了无数个深夜,明远在树下背书的声音,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咱家明远,以后得有大书桌。"
高考喜讯传来时,李家没有大摆宴席,没有鞭炮齐鸣,堂屋的桌上,只多了一盘切得透薄的黄瓜,和两碗冒着热气的荷包蛋,李婶说:"明远最爱吃这个。"李建国补充:"等他回来,咱再炒一盘'金钩挂玉牌',这次,得用他寄来的奖金买肉。"
原来,最动人的答卷,从来不是金榜题名的瞬间,而是那封信里藏着的岁月——是母亲指尖磨薄的围裙纹路,是父亲肩头未干的汗渍,是厨房里永远温着的灯火,是无数个平凡日子里,一家人用沉默的守望,把孩子的梦想托举得比通知书更远,那槐树的沙沙声里,藏着一个家庭最朴素也最坚韧的答案:所谓成长,不过是用彼此的体温,焐热了岁月里的每一寸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