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满分作文带题目,本手妙手俗手高考满分作文带题目
《墨痕深处见山河》
宣纸铺展时总带着微妙的声响,像春蚕在桑叶上细啮光阴,也像岁月在青石板上缓缓踱步,我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半空,笔尖悬垂的墨汁饱满欲滴,将坠未坠,案头的青瓷笔洗里,半池浓墨映着窗棂漏下的光斑,晃成一片混沌的星河,这是高考作文考场上,我面对的第三张白纸,像一面未启的镜,映照着我此刻纷繁的心绪。
前两张纸上,我工整地书写着"时代青年当以奋斗为笔"的命题,字迹间排列着黄文秀扎根百坭村的坚韧,张桂梅点亮华坪女高的星火,苏翊鸣在雪道上划出的青春弧线,那些排比句式如战鼓般激昂,口号滚烫似烈酒,可当笔尖轻触第三张纸的刹那,那些精心雕琢的词句突然失去了分量,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绒毛,飘忽得抓不住一丝实感,监考老师踱步的皮鞋声在考场里回荡,每一步都像秒针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催生出焦灼的藤蔓。
"考生请注意,剩余时间十五分钟。"广播里的女声毫无波澜,却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我忽然想起祖父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那方端砚总蓄着半池浓墨,砚池边缘的蟠龙纹被摩挲得温润如玉,泛着岁月包浆的光泽,祖父曾说:"墨要磨得慢,字要写得稳,心急喝不得热豆腐。"他教我写"永"字八法时,笔锋在纸上行走,墨色从浓到淡自然晕染,恰如山岚在晨光中渐渐弥漫,又似老茶在沸水中缓缓舒展。
可此刻,我需要的不是墨色的层次变化,而是思想的锚点,窗外的香樟树簌簌作响,叶影在试卷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恍惚间竟成了祖父书房里的竹帘,光影摇曳间,将我拉回那个暴雨如注的午后,祖父教我临摹《兰亭集序》,"之"字二十有八个,每个姿态都独具风骨:"仰观宇宙之大"的开阔,"俯察品类之盛"的细腻,都在笔墨间流转,他指着"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句子说:"好文章不是写出来的,是心里长出来的,是血肉的一部分。"
心里长出来的文章?我盯着眼前这片刺目的白,忽然意识到前两篇作文的症结所在——那些事例像博物馆里的展品,隔着玻璃陈列,冰冷而疏离;那些口号像舞台上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却从未真正走进过心里,我写下"奋斗"时,想到的是黄文秀在百坭村的泥泞小路上跋涉,却从未真正体会过她鞋底沾满的泥浆有多沉重;我写下"奉献"时,想到的是张桂梅在华坪女高的晨曦中守望,却从未见过她凌晨四点就亮起的灯光下,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如何批改作业。
墨汁终于从笔尖坠下,在纸上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这让我想起去年在博物馆见到的那幅《富春山居图》的摹本,黄公望用淡墨勾勒远山的轮廓,浓墨点染近树的苍劲,留白处烟波浩渺,看似随意的一笔,实则藏着对山水的万千情意,讲解员说,这幅画他画了七年,每次提笔前都要对着富春江静坐半日,直到山水的魂魄融入笔端。
原来真正的写作,是让思想与笔墨一同生长,如同老农等待庄稼成熟,需要耐心与真诚,我开始在第三张纸上写字,不再刻意追求辞藻的华丽,而是让回忆自然流淌,我写祖父磨墨时专注的神情,墨香里混着老木家具的沉香与窗台兰草的清气;写第一次参加作文比赛时,手心沁出的汗把稿纸洇湿一小片,像朵倔强的小花;写读到《赤壁赋》时,"寄蜉蝣于天地"的句子如何让我在深夜的台灯下红了眼眶,那一刻,我仿佛看见苏轼在赤壁的月光下,与天地精神往来。
这些文字像山间的清泉,顺着笔尖自然流淌,我不再需要绞尽脑汁搜索事例,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最丰饶的素材库,当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考场里的钟声恰好敲响,余音在空气中震颤,我放下笔,看着纸上那些带着墨痕的文字,忽然明白:高考作文不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表演,而是与自我灵魂对话的仪式,墨痕深处,藏着我们走过的路,遇见的人,以及那些真正触动人心的瞬间——它们或许平凡,却如同星子般在记忆的夜空中闪烁。
走出考场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橘红色,云层仿佛被点燃的锦缎,我想起祖父常说的那句话:"笔墨当随时代,更要随人心。"或许,写作的真谛不在于堆砌多少华丽的词藻,而在于能否让每个字都带着真诚的温度,像墨汁在宣纸上晕染那样,自然地浸润人心,这大概就是文字的力量——它让我们在墨痕深处,不仅看见山河的壮阔,更看见自己的灵魂轮廓,看见那些被时光打磨却愈发清晰的生命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