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高考内蒙古卷,2017年内蒙古高考试卷
从历史尘埃中生长的实践之树
当高考铃声沉沉响起,最后一道历史题赫然压于试卷之上——“结合史实,评述‘纸上谈兵’的成因与启示”,这四个字如利刃出鞘,猝然割开了教室里凝滞的空气,我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凉,窗外的蝉鸣也骤然失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死寂中如惊雷般回响,将我拽入一场跨越千年的沉思。
“纸上谈兵”这成语自幼如影随形,它总让我想起那个在历史书页间被永远钉上耻辱柱的名字——赵括,长平的烟尘似乎从未真正散去,那些被史书浓缩为“四十万赵卒坑杀”的墨迹背后,是一个帝国用鲜血写就的深刻寓言,赵括自幼浸淫于父亲赵奢留下的兵书竹简,那些阵法、谋略的文字早已刻入骨髓,他年少时便能与人纵论兵法,连身经百战的老将也难不倒他,当历史的洪流真正裹挟着他走向长平战场时,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纸上谈兵”,却成了将整个赵国拖入深渊的锁链——这锁链的两端,系着理论的绝对化与现实的残酷性。
考场之上,我凝视着“纸上谈兵”四字,恍惚间看见赵括身着儒将深衣,立于军帐之中,他手中的竹简被烛火映照得字字分明,那些“避实击虚”“奇正相生”的条文,在他眼中早已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刃,军帐地图上的山河仿佛尽在掌握,可他未曾料到,真正的战场从不是书斋的延伸——当秦军如潮水般涌来,当粮道被断、军心动摇,那些刻板的兵法条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脆弱得如同秋日枯叶,他或许至死都在困惑:为何书上写的制胜之道,在现实中竟寸步难行?这困惑的背后,是认知与存在之间永恒的张力。
赵括的悲剧,从来不只是他个人的悲剧,它如同一面棱镜,折射出历代“知行割裂”的黯淡光影,翻开史册,多少“纸上谈兵”的阴影从未真正消散:北宋年间,朝堂之上士大夫们高谈阔论“祖宗之法”,那些被奉为圭臬的条文,在金人的铁蹄前碎成一地琉璃;晚清时节,洋务派们耗费巨资打造北洋水师,却只知购买舰船而不知练兵用人,最终在黄海海战中折戟沉沙,这些历史镜像无不印证着一个铁律:任何脱离现实的“空谈”,终将被现实撞得粉碎,正如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所言:“知者非真知也,力行而后知之真。”
可若将“纸上谈兵”全然归咎于“空谈”,未免失之偏颇,赵括对兵法的钻研并非毫无价值,问题在于他将“知”与“行”彻底割裂,将动态的战术凝固化,王阳明在《传习录》中曾言:“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真正的智慧,从来不是将理论束之高阁,而是在实践中不断检验、修正、升华,如同大禹治水,若只埋首于河图洛书的玄妙理论,而不亲临洪流勘察疏导,九州大地早已沦为泽国;如同李时珍编撰《本草纲目》,若仅靠前人医方,而不亲自尝百草、辨药性,怎会有那泽被后世的药物学巨著?唯有将“纸上”的智慧融入“脚下”的土地,方能让知识真正生根发芽。
走出考场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我忽然想起历史课上老师说过的话:“历史不是用来背诵的,而是用来照亮前路的。”赵括的悲剧早已化作警钟,在每一个追求真理的人心中长鸣,无论是治学、从政还是兴业,我们都当以“纸上”为起点,却绝不可止步于“纸上”,正如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展现的,真正的学问需从“实事实物”中生长出来,脱离了实践的“知识”,不过是悬浮在空中的楼阁。
回望那场已经结束的高考,我忽然明白:试卷上的“纸上谈兵”或许只是一个考点,但人生的“纸上谈兵”却是一生的修行,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容易陷入“知识幻觉”——收藏夹里存满干货,脑海中装满理论,却从未真正付诸行动,愿我们都能在书山学海中汲取智慧,更能在广阔天地间躬身实践:在实验室里验证假设,在田野间体察民情,在市场中检验真理,唯有如此,方能让智慧的种子在实践的土壤中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方能在时代的答卷上,写下无愧于心的答案。
山河为卷,实践为笔——这或许就是“纸上谈兵”留给我们最深刻的启示:真正的“纸上山河”,从来不是地图上的疆域,而是用行动丈量出的生命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