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的高考作文,17年的高考作文题
墨痕深处见山河
十七岁那年的夏天,蝉鸣将整个小城浸泡在黏稠的暑热里,我坐在堆满复习资料的课桌前,望着窗外被晒得发白的梧桐叶,忽然想起祖父书房里那方青石砚台,砚台边缘的包浆里嵌着细密的纹路,像老人掌心的褶皱,每一道都藏着时光的故事,那时我总不解,为何祖父宁愿在砚台前枯坐半日,也不愿多看我一眼解数学题的窘态。
直到高考前最后一节语文课,老师将一本泛黄的《古文观止》放在我桌上:"砚台要常磨,心要常澄,写文章如磨墨,慢工才能出细活。"我摩挲着书页上祖父批注的朱砂小字,那些笔锋流转间的智慧,忽然让我懂得那些被视作"浪费时间"的书写时光,原是在墨香里打捞沉静的修行。
磨墨的过程总让我想起祖父的手,他取一锭徽墨,以清水滴注砚心,持墨锭轻缓研磨,墨块与砚台相触的沙沙声里,墨色便从灰白渐次变成深浓,他常说:"墨要磨得透,字才有筋骨。"就像写文章,那些看似冗长的斟酌字句,实则是为思想寻找最妥帖的容器,有次我写一篇老街的作文,祖父让我在"青石板路"与"麻石路"间反复推敲,我不解:"不都是石头路吗?"他指着窗外的巷子:"你看那路,中间被踩得发亮的叫'青石',两边粗糙的才是'麻石',差一个字,味道就全变了。"
是"带着出发",我握着笔,望着稿纸上的方格,忽然想起祖父书房的墙,墙上挂着四幅字,分别是"礼""义""廉""耻",每幅字都因常年悬挂而微微卷边,纸张边缘泛着岁月的浅黄,祖父曾指着字告诉我:"人这一生,就是带着这些东西出发的。"彼时我只当是老生常谈,直到那个夏天,我在整理旧物时发现祖父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他用娟秀的小楷记录着:1958年,带着"礼"字下乡当知青,因不懂方言闹过笑话;1978年,带着"义"字平反冤案,为老同事讨回公道;1998年,带着"廉"字退休,婉拒了所有宴请;2018年,带着"耻"字教导我,做人要有底线,这些带着温度的文字,让我突然明白,那些悬挂在墙上的字,早已化作他生命的注脚。
笔尖落在稿纸上,墨水洇开一朵朵小花,我写下带着祖父的墨迹出发的故事,写下那些在砚台边听来的旧时光,写下"礼义廉耻"如何从墙上的字变成刻进骨子里的准则,写到最后一段时,窗外的蝉鸣忽然静了,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稿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砚台里磨好的墨,浓淡相宜,层次分明,那一刻,我仿佛看见祖父正站在时光深处,对我微笑。
成绩出来那天,我带着录取通知书回到老宅,祖父正坐在书房里磨墨,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他接过通知书,看了许久,忽然说:"好文章要像好墨,色不艳而质润,味不浓而韵长。"我望着他手中的墨锭,忽然明白,那些年我在砚台边度过的时光,那些看似无用的书写练习,原来都是在为人生磨墨——磨去浮躁,沉淀思想,让生命在时光的研磨中,呈现出最醇厚的底色。
如今我常在深夜独坐书桌前,磨一锭墨,写几行字,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像极了祖父书房里的味道,我知道,真正的出发,从来不是背着沉重的行囊,而是带着在墨痕深处淬炼出的从容与坚定,走向人生的千山万水,就像砚台里的墨,看似静止,实则始终保持着流动的力量,等待着在宣纸上绽放出最动人的山河,而那些墨痕深处的故事,终将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行囊,伴着我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