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高考,永川高考状元2025
《永川笔锋》
六月的永川,被一场连绵的梅雨浸润得发亮,青石板路蒸腾着温润的水汽,与栀子花的甜香交织,氤氲出独属于这座小城的夏日气息,街角那间名为“老杨文具店”的铺子,玻璃柜台里,一排排崭新的2B铅笔静静卧着,笔杆上木纹清晰,仿佛年轮,无声地铭刻着这座小城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清晨。
林默第三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金属边框在眉心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教室后排的吊扇不知疲倦地转动,将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15天”搅成一片模糊的光斑,那粉笔字的边缘被窗外的湿气晕染开,像极了他此刻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心绪,桌角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页已被翻得起了毛边,里面夹着的永川一中校徽,在台灯下反射着温润而黯淡的光。
文具店的杨叔正弯腰整理新到的笔芯,听见门铃轻响,抬头便看见林默站在雨帘里,校服外套的肩头洇开一片深色。“又来换笔芯?”杨叔笑着从柜台下摸出一个铁盒,“你妈刚来过,让你晚上回家喝汤。”铁盒里,三支精心挑选的0.5mm中性笔并列躺着,笔帽末端,他用红漆细心地点了三个小点——这是杨叔不成文的规矩,为每一个奔赴考场的学子,都添上一道无声的“安心符”。
永川的夏天,总藏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东门外的老茶馆里,老茶客们每日雷打不动,一杯清茶,便是对今年高考作文题的无声探讨;朱沱江上的渡轮,载着穿着校服的少年,江风拂过,将他们诵读古诗文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却又格外清晰,仿佛穿越了时空,林默有时会想,这座小城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榕树,每一片新生的叶子,都承接着从过往飘来的、若有似无的书香。
第三次模拟考成绩揭晓的那天,永川下了一场罕见的太阳雨,林默盯着排名单上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名字,那些数字像淬了冰的针,扎进眼底,放学后,他没有回家,而是沿着朱沱江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江水浑黄而沉静,对岸的山峦被雨水洗得青翠欲滴,苍翠得如同画卷,忽然,他看见江滩上有个小女孩蹲着,正用一根树枝在湿润的泥地上专注地书写,一笔一划,稚嫩却无比认真,小女孩看见他,仰起被雨水打湿的小脸,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哥哥,我在练习写‘永’字,老师说,这是我们的家乡。”
那个歪歪扭扭的“永”字,在泥地上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默心中那把生了锈的锁,他想起了三年前初入永川一中时,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的第一句话:“永川育才,文脉千年。”窗外,老樟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个先贤的灵魂,在时光的低语中与他对话。
最后半个月,林默将自己的步调,彻底融入了永川的呼吸,清晨五点半,当整座小城还在沉睡,他已穿过薄雾弥漫的街巷,文具店的灯光已亮起,杨叔正用一块绒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柜台上的钢笔,那姿态,像在打磨一件稀世珍宝,七点整,教室里响起整齐划一的早读声,琅琅书声穿过走廊,与操场上庄严的升旗国歌交织,汇成青春的交响,傍晚,他则习惯性地去江边的碑林静坐,那些镌刻着历代文人墨迹的石碑,在暮色四合中愈发显得庄重而深邃,仿佛能听见历史的回响。
高考那日的清晨,永川的天空澄澈如洗,林默走进考场时,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川剧的锣鼓点,是剧团在排练新戏,那高亢的唱腔与激昂的乐声,像一声声出征的号角,他忽然想起杨叔常挂在嘴边的话:“笔就是船桨,握稳了,就能划到想去的地方。”试卷发下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可在笔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一切喧嚣都归于沉寂,窗外的蝉鸣、远处江水的低语、邻座同学的呼吸……所有杂音都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笔尖与纸张摩擦出的、最动听的沙沙声。
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划破长空,永川再次飘起了细雨,林默走出考场,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杨叔,手里提着那个熟悉的铁盒。“考完了,”杨叔笑着说,眼角的皱纹如江滩上的涟漪般舒展开,“走,去喝碗羊肉汤,你妈炖了一下午,火候正好。”顺着杨叔手指的方向,朱沱江上空,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天际,将整座永川都温柔地揽入怀中。
多年后,林默在省城的出版社工作,办公桌上总摆着一支永川产的钢笔,笔帽上的三个红点,早已被摩挲得温润如玉,又一个梅雨季节,他收到了杨叔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文具,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正站在永川一中的校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支刻着红点的笔,背景是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几乎要遮住整片天空。
那一刻,林默恍然彻悟,永川给予他的,从来不止于答题的技巧与知识,更是一种让笔尖在人生长卷上生根发芽的力量,就像这座小城的每一条青石板路,每一盏檐下灯,都在无声地告诉他:真正的书写,从来不止于白纸黑字;更在于用一生的时间,去描绘心中那片壮丽而辽阔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