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高考数学2014,山东高考数学2023
最后一道函数题
考场内寂静无声,唯有头顶日光灯管发出低微的嗡鸣,像被困住的夏日蝉鸣,在凝固的空气里轻轻震颤,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六月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玻璃,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投下一块晃眼的光斑,讲台上那座老式挂钟的秒针走得极慢,每一次跳动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前面的填空题如同浅滩上的卵石,我轻易地一一跨过;解析几何的大题也算熟悉,坐标系里的点与线在我笔下延伸、相交,构成清晰的几何脉络,直到翻到试卷最后两页——那道压轴的函数题,题目印刷成铅黑色的方块,每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却像一团打翻的墨迹,晕染不开,题目描述了一个复杂的分段函数,要求讨论其零点个数,还涉及参数取值范围,我盯着"单调性""极值点""零点分布"这些关键词,感觉它们在纸上浮动起来,渐渐模糊成一片灰色的影子,像被水浸湿的拓片。
草稿纸被我画满凌乱的线条,第一遍尝试求导,导函数的根像躲在迷雾里的礁石,无论如何也定位不准;第二遍换了个思路,想画出函数的大致图像,可转折点和渐近线总在笔尖下扭曲变形,如同活物般不肯驯服,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刺破考场的寂静,我烦躁地用橡皮擦用力擦过纸面,细碎的橡皮屑簌簌落在腿上,像初夏的微雪,带着一丝凉意。
邻座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漾开无形的涟漪,我抬头瞥了一眼,前排男生正咬着笔帽,眉头拧成解不开的结;教室后方,监考老师踱着方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规律得如同某种催眠的节拍,我的手心开始冒汗,握着笔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最后一道大题的分值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再解不出来,十多年的寒窗苦读怕是要在这张卷子上轰然塌方了。
草稿纸上的算式越写越乱,像一场毫无章法的暴风雨,墨迹晕染,几乎要吞噬掉整洁的格线,我忽然想起高一时的数学老师,总爱穿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随意卷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他讲函数时,会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流畅的波浪线,说:"函数就像人生,有起有伏,但总有规律可循。"那时我坐在教室第三排,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粉笔灰在光柱里轻盈地跳舞,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的公式,此刻却成了回不去的旧时光,带着温暖的滤镜。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让混乱的思绪沉淀片刻,再睁开时,目光重新落在题目上,像勘探者重新审视一片迷雾笼罩的山谷,或许该换个角度?不再死磕求导,试着从函数的定义域和基本性质入手,像考古学家 carefully 地剥离层层泥土,我把参数t的不同取值情况逐一分开讨论,像在迷雾中点亮一盏盏指引方向的小灯,当t=2时,函数图像突然在我脑海中豁然开朗——一个平滑的曲线在x轴上方优雅地起伏,只与x轴相切于一点,如同天鹅的脖颈轻触水面,那一刻,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的不再是凌乱的线条,而是带着韵律的舞步,每一个数字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解完最后一问时,下课铃刚好响起,清脆的铃声如同解脱的号角,我放下笔,听见自己如释重负的叹息声,与铃声交织在一起,谱成考场里唯一的和声,窗外的蝉还在叫,却不再觉得刺耳,反而像在为某个终于解开的谜题而欢唱,收拾文具时,我发现草稿纸上那些曾经纠缠的算式,此刻竟像整齐排列的士兵,列队等待检阅,带着一种历经混沌后的秩序之美。
走出考场,阳光落满肩头,六月的风带着槐花的甜香,吹过教学楼旁的香樟树,叶子沙沙作响,像在为某个终于解开的谜题鼓掌,后来听说那年的数学平均分创了新低,最后一道题的得分率不足三成,但每当想起那个在草稿纸上拨开迷雾的下午,我总会记起那位蓝衬衫老师的话:有些函数看似无解,只是我们还没找到那个恰当的定义域,就像人生里的难题,换一个角度,或许就能看见藏在函数图像背后的,那道温柔的光,它不耀眼,却足以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