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高考语文国二，2017高考全国二语文

《铁轨上的远方》

当绿皮火车喘着粗气驶出秦岭隧道时,林晓峰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铁轨两侧的野花在七月的风里摇曳，像一群沉默的送行者，他书包里那份皱巴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已被汗水浸透边角——那是他攥紧了十二年光阴的车票，终点是两千公里外的一座城市，一所承载着他全部梦想的重点大学。

裂缝里的光

林晓峰的老家藏在秦巴山脉褶皱深处的小村庄,进出村只有一条盘山路，像一道被岁月啃噬的伤疤，父亲在他十二岁那年修水库时摔断了脊椎，从此卧床不起；母亲靠几亩薄田和编竹筐的微薄收入撑起整个家，土墙上斑驳的奖状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家当"，每一张都浸透着煤油灯下的苦读时光。

"娃，咱家穷，但志气不能短。"母亲总在竹篾翻飞中念叨这句话，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编织一个看不见的未来，林晓峰的书桌是用门板搭的，冬天写字时，墨水常常冻成冰碴，他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十五瓦的白炽灯，每晚要陪他熬到后半夜，灯泡周围结着一圈冰冷的雾气。

高考倒计时牌翻到"100"那天，班主任在班会上突然哽咽："你们是山里的孩子，走出大山不是背叛，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带着力量走回来。"林晓峰低头看见自己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口，上面沾着母亲编筐时留下的竹屑，像一粒粒微小的星辰。

暴雨中的独木桥

模拟考成绩出来那天,暴雨冲垮了村口的石桥，林晓峰背着书包，踩着齐膝的泥水往学校赶，试卷上的红叉像密密麻麻的蛛网，把他困在原地——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他连题目都没读懂。

"我可能真的不行了。"他在河滩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浑浊的河水卷着枯枝奔向远方，远山在雨雾中变成模糊的墨影，像命运画下的巨大问号，风穿过峡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父亲拖着病腿找到他时,裤脚还沾着泥浆。"记得你小时候在河里摸鱼吗？"父亲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水急的时候，你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游，别跟它较劲。"那天夜里，林晓峰在煤油灯下重新梳理错题本，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解，墨水渗透了纸背，像一株株倔强生长的根须。

铁轨延伸的方向

开考前夜,母亲翻出压在箱底的红布包，里面是三百二十七块钱，全是五毛和一块的零钱，被叠得整整齐齐。"这是全村人凑的。"母亲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却小心翼翼地抚平每一张钞票的褶皱，村支书蹲在门口吧嗒旱烟："娃，考出去记得给咱村争气，咱山里也能出状元。"

考场里,林晓峰的钢笔突然没水了，他急得满头冒汗，前排的女生默默递来一支钢笔，笔杆上刻着"前程似锦"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某种神秘的预言，他接过钢笔时，指尖触到一丝微凉，却像握住了整个夏天的希望。

查分那天,全村人都挤在村部的小卖部里，电话线像一条脐带，连接着山外的世界，当电话里传来"总分623"的声音时，母亲突然捂住脸哭出声来，肩膀微微颤抖，林晓峰看见父亲悄悄抹了把眼角，背影像座沉默的山，却在月光下投下最温柔的影子。

远方的回响

大学报到那天,林晓峰第一次坐上高铁，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像被风吹散的旧照片，他给家里打电话时，听见母亲在电话那头笑得像个孩子："娃，咱村口的路修好了，以后你开车回来，半个钟头就到家。"背景里传来推土机的轰鸣声，像一首崭新的序曲。

四年后,林晓峰以支教老师的身份回到家乡，新修的柏油马路直通村口，太阳能路灯照亮了孩子们上学的路，他在教室后墙上贴了一张中国地图，每个去过支教老师的地方，都插着一面小红旗，像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老师，山外面真的有海吗？"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仰头问他，眼睛里闪烁着星光，林晓峰蹲下身，指着地图上的蓝色标记："有啊，而且比咱村口的河大多了，等你考上大学，老师带你去海边看日出。"女孩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像两枚初生的月亮。

铁轨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像一条流淌的星河，林晓峰知道，那些在泥土里挣扎过的种子，终将沿着铁轨的方向，长成一片会移动的森林，而远方的意义，从来不是逃离，而是带着整个世界的光，重新照亮出发的地方——那里有母亲的手，父亲的背影，和无数个在寒夜里不肯熄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