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学籍高考，挂学籍高考属违法吗

《户籍之外的考场》

六月的晚风裹挟着栀子花的甜香,漫过校园的围墙，却吹不散李薇眉间凝结的阴霾，她站在重点高中的公示栏前，目光在"高考报名名单"那一栏反复逡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的名字，如同被遗漏的标点，始终没有出现在那里，教务主任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她耳边反复碾磨："外地户籍不能在本校报名，这是规定。"可她明明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一千个日夜，每天清晨五点半，当城市还在沉睡，她已借着走廊的微光背诵单词；深夜十一点，当整栋教学楼只剩她一盏孤灯，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仍铺展如星河，就连教室后排那个沉默的垃圾桶，也盛满了她用尽的笔芯，每一根都曾是她与时间赛跑的勋章。

暮色四合时,出租屋的门被推开，父亲像一截被风干的树桩，蹲在门槛上闷闷地抽烟，烟蒂在脚边积成一座小小的坟茔，灰白的烟雾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要不回老家读？"母亲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蛛丝般脆弱，"那边高中说能挂学籍，就是得来回奔波。"李薇的心猛地一沉，突然想起上周同桌小林随口提起的话："我爸说可以找中介挂学籍，就是得花五万块。"那天她只当是玩笑，此刻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可五万块对这个靠摆摊卖煎饼、每天起早贪黑的家庭来说，不啻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深夜的出租屋漏风,墙壁缝隙里灌进的寒气像蛇一样缠绕着脚踝，李薇裹着薄如蝉翼的被子，在昏黄的台灯下摊开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暑假每天摆摊，周末帮超市理货，寒假去餐馆洗碗。"她算得很仔细，寒假工资结清加上攒了三年的零花钱，或许能凑够三万块，剩下的只能向舅舅借，他去年刚在城里买了二手房，应该有余钱，第二天清晨，她把写满计划的笔记本郑重地塞进书包，里面还夹着一张泛黄的奖状——全市中学生物理竞赛二等奖，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指尖真的触到了梦想的轮廓。

中介公司的办公室藏在写字楼的夹层,空气中弥漫着皮革与香水的混合气味，红木办公桌后的男人推来一份合同，指尖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签了它，保证你孩子能参加高考。"合同条款密密麻麻，像一张无形的网，李薇只注意到"若因政策变动导致报名失败，中介费不退"那行小字，像一根刺扎进眼里，她咬着笔杆犹豫时，男人突然变脸，声音陡然拔高："现在外地生竞争多激烈，你不挂学籍，就得回老家考，到时候分数线差个二三十分，好大学就没了！"走出写字楼时，李薇的手心全是汗，五万块的债务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开学第一天,李薇发现班里多了三个和她一样"挂学籍"的同学，小张的父亲是建筑工人，为了给他凑学费，在工地摔断了腿，如今只能拄着拐杖；同桌小王的母亲在医院打零工，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双手终日浸泡在消毒水的气味里，他们成了秘密同盟，在废弃的实验室里互相补课，月光透过蒙尘的窗户洒在摊开的课本上，四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株在贫瘠土地上努力生长的植物，李薇教大家物理公式，笔尖在黑板上划出流畅的弧线；小张帮她补习文言文，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小王则带来最新的一模试卷，上面的红批注像燃烧的火焰，偶尔有巡逻的老师经过，他们便迅速熄灯，在黑暗中用压低的声音继续讨论，直到黎明破晓。

高考前夜,李薇翻出那本写满计划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是母亲娟秀的字迹："薇薇，别怕，考不上大学妈还能卖煎饼，养你一辈子。"她突然想起中介公司男人轻蔑的笑脸，想起父亲蹲在门槛上被烟雾笼罩的背影，想起实验室里四个人的朗朗书声，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月光如水般漫进房间，照亮了墙上"全市物理竞赛二等奖"的奖状，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户籍只是冰冷的铅字，而真正的考场，在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夜里，在那些互相扶持的掌心里，在每一个不被看见的角落里悄然铺开。

考场上,李薇深吸一口气，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像极了无数个夜晚出租屋里的翻书声，像实验室里四人讨论时的低语，像母亲在煎饼摊前忙碌的声响，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当她写下最后一个句号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户籍"那一栏空白处，却像金色的河流般，照亮了整张试卷，也照亮了她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