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南高考,全南高考红榜2025年
《全南答卷》
《全南答卷》
六月的全南,暑气蒸腾,空气中弥漫着被骄阳烤得蔫头耷脑的青草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腥甜,县一中高三(7)班的教室里,后墙上的倒计时牌,那个曾承载着无数焦虑与期盼的红色数字,终于从“100”变成了“1”,墨迹在斑驳的旧墙上微微洇开,像一道道干涸的血痕,也像少年们无声的呐喊,林小满的目光越过窗棂,定格在窗外那棵苍劲的老槐树上,三年前,他也是站在这棵树下,看着父亲将一沉甸甸的蛇皮袋花生倒在班主任脚边,褐色的花生“哗啦”一声滚了一地,与他那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搅作一团,在干净的水泥地上划出几道狼狈的泥痕。
“这是全南的土,”父亲搓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掌心的皲裂里嵌着洗不净的深色泥垢,语气却无比郑重,“娃儿,你得沾着这土气,才能考出去啊。”那时林小满似懂非懂,只觉得父亲口中的“考出去”,像是一场义无反顾的逃离,直到去年冬天,母亲在镇纺织厂嘈杂的流水线前突然晕倒,那张印着冰冷数字的医药费单,像一根根细密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眼底,也扎进了他心里。
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粉笔灰与少年们紧张的汗水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味道,课桌上的书堆成了密不透风的堡垒,《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面被无数次翻阅,边角早已磨得起了毛边,显出一种沧桑的质感,课代表陈默抱着一摞厚厚的试卷推门而入,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两道被镜架压出的、泛着淡淡血丝的红印子。“最后一套模拟卷,”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听教研组的老师说,今年的作文题,可能会考‘乡土变迁’。”
林小满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划出深深的痕迹,像是要划破这沉闷的空气,他忽然想起上周回家,村口那座盘踞了半个世纪的老磨坊,已被推平成一片瓦砾,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全南特色农产品电商产业园”的招牌,磨坊的主人张大爷,就蹲在那片废墟上,手里紧紧攥着几颗遗漏的黄豆,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仿佛在寻找那些被碾碎在时光里的旧梦。
“林小满,发什么呆呢?”前排的赵晓晓突然回过头,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轻轻扫过他的桌面,带来一阵风。“最后一道大题解出来没?”她是班里当之无愧的学霸,父亲是县教育局的科长,她的书包里,永远装着最新、最权威的《高考真题分类汇编》,林小满摇摇头,有些窘迫地看见她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随即,她将自己的练习册往他这边挪了挪,用笔尖点了点关键的解题步骤。
下课铃的余音在耳畔散去时,夕阳已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悠长而孤寂,林小满抄近路回家,路过镇上那家老照相馆,玻璃窗里,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南一中老照片,黑白影像里,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师生们站在尘土飞扬的土操场上,背景是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瑶山,照相馆老板王伯正慢悠悠地擦拭着木质柜台,看见他,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叹了口气:“你爸昨天又来了,想把你从小到大的照片洗几张,他说了,等你金榜题名,就把它们挂在家里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比那‘光荣之家’的牌子还显眼。”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紧,父亲总说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泥腿子”,可那佝偻的背影里,却扛着整个家族的希望,每天凌晨四点,当整个村庄还在沉睡,他总能听见父亲在院子里编竹筐,竹条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那声音,竟与笔尖划过稿纸的“沙沙”声,奇异地重叠在一起,仿佛是父亲在用另一种方式,为他书写着通往未来的考卷。
高考那两天,全南下起了缠绵的梅雨,雨点打在考场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地响,像无数只焦急的手在拍打着窗户,也敲击在每一个考生紧绷的神经上,当林小满看到作文题“根脉”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父亲编的竹筐——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竹条,无论被拉得多远、煅得多弯,最终都会在收口时,绕回同一个坚韧的圆心,他提笔写下第一个字时,清晰地听见,自己沉稳的心跳声,竟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查分那天,小小的院子被闻讯而来的乡邻们围得水泄不通,当电脑屏幕上清晰地跳出“623”那三个数字时,一直沉默如山的父亲,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蹲在地上,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捂住了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林小满看见,他宽厚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像一棵在风雨中弯下了腰,却始终未曾折断的老毛竹,那天夜里,父亲从床底拖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里面珍藏着一张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奖状,每一张都被他小心翼翼地用塑料纸包好,边角早已磨得发白,却依旧平整如新。
“你爷爷是个教书匠,”父亲红着眼眶,声音沙哑,“他说,咱们全南人,就得像山里的毛竹,看着普普通通,可根,在地下盘得又深又远,能顶住任何风雨。”窗外的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父亲的脸上,那沟壑纵横的皱纹里,仿佛藏着整座大山的重量与期盼。
录取通知书寄来的那天,邮递员的摩托车绕了八个陡峭的弯,才终于找到林小满家那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土坯房,鲜红的封皮上,“南京大学”四个字烫金发光,灼灼生辉,父亲小心翼翼地把它贴在堂屋的正中央,旁边,是那张全南一中的老照片,照片里的瑶山在夕阳下泛着金光,正映照在他父亲泛着泪光的眼里,熠熠生辉。
林小满收拾行囊时,特意往包里塞了一袋自家种的花生,他剥开一颗,饱满的果仁散发着浓郁的泥土芬芳,他想,无论未来走得多远,自己都会带着这股味道,就像父亲编的竹筐,无论被带到天涯海角,它的根,永远扎在这片生养它的全南土地,火车开动时,他透过车窗回望,看见父亲依旧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几颗没被收走的黄豆,在风中,像是在高举着整个全南的春天,和那个未来的、滚烫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