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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噪声,高考噪声管控

教育 5小时前 986

《蝉鸣如刀》

《蝉鸣如刀》

六月的第一天,整座城市仿佛被一层温热的薄汗所浸透,梧桐树的叶尖被阳光烤得卷曲,泛出憔悴的焦黄,空气里浮动着柏油路被晒软后散发的、略带甜腻的焦糊味,而另一种更尖锐、更无处不在的声音,正从各个考点高耸的围墙外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那是高考的噪声,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笼罩着这座城市的上空。

这并非寻常的市井喧嚣,它像一把钝了锋芒的刀,在无数家庭的神经上反复、缓慢地切割,张建军站在自家阳台上,手里攥着半瓶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粗糙的手腕蜿蜒而下,滑落,他却浑然不觉,楼下就是考点警戒线,三公里外,是他女儿就读的重点中学,考场里应该正分发着决定命运的语文试卷,那些十六岁的少年们,正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拆开那封名为“的信封。

张建军的思绪飘回昨晚,女儿晓雯枯坐在书桌前,台灯将她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墙壁上,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飞蛾,徒劳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她突然将那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狠狠掼在地上,铅笔盒里的尺子、橡皮滚落一地,发出清脆而杂乱的声响。“爸,我受不了了!”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窗帘,带着哭腔,“他们说我必须考上清北,否则这三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张建军默默地俯身,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封面上的“数学”两个字被无数次摩挲,早已磨损得发白,他多想说一句“考不上也没关系,爸爸养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句言不由衷的“再坚持一下”,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工厂车间里挥汗如雨,只为换取微薄薪水的日子;想起了邻居老王的儿子,去年复读后精神失常,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惨状;更想起了家长群里那些“牛娃”家长们炫耀的帖子,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人心上,这些声音,比考场外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更令人心悸。

考场门口,那无形的噪声终于有了具象的形态,一群身着鲜艳旗袍的母亲们组成了“加油团”,红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晃动,上面印着“旗开得胜”的金色大字;父亲们则聚在稀疏的树荫下,沉默地抽烟,脚边散落着烟蒂和空矿泉水瓶,像一座座沉默的纪念碑;还有更专业的“服务者”,那些举着“状元笔记”“内部押题”的小贩,用嘶哑的喉咙和扩音器叫喊着“最后一份,包提分”,声音像贪婪的潮水,一波波涌向紧闭的校门,试图冲破那堵隔绝了希望与绝望的墙。

林教授站在人群的外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却穿透了这层喧嚣的迷雾,他是这所重点中学的特级教师,也是本次高考命题组的顾问,他看见一个穿着耐克运动服的男生在警戒线外焦灼地徘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的准考证——那是他的儿子,今年第二次参加高考,昨晚,父子俩在书房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儿子红着眼吼着“你根本不懂我,我只想画画”,而父亲,在盛怒之下,失手将儿子的颜料盒狠狠摔在了地上。

“爸,对不起。”男生突然转过身,隔着人群,对着林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会考好的。”

林教授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骨骼里传来的、因紧张而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监考时的场景,那时的考生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课间还会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三线建设”与个人理想,他们的书包上挂着母亲缝制的幸运符,手腕上戴着不知从哪淘来的能量手环,手机相册里存着转发来的“锦鲤”,时代变了,考卷的内容变了,但那份对命运的焦虑、对未来的迷茫,却从未改变,它像一种古老的基因,在一代代人的血脉里悄然传承。

十二点整,考试结束的铃声如同利刃,瞬间刺破了所有的噪声,考场门打开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考生们如决堤的潮水般涌出,有人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灿烂得刺眼;有人则低着头,用双手掩面,肩膀微微耸动;更有的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任凭人流从身边匆匆走过,张建军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晓雯,她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宣纸,手里紧紧攥着透明的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怎么样?”他迎上去,声音不自觉地发颤,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晓雯摇了摇头,突然间,所有的坚强土崩瓦解,她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失声痛哭起来。“作文……作文我写偏题了……”

周围的噪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张建军也蹲下来,轻轻拍着女儿剧烈颤抖的背,他看见她校服后领上磨出的细密毛边,看见她运动鞋边沿已经开胶的鞋底,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上午考数学时,为了提神而滴下的、早已干涸的眼药水痕迹,这些平日里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他的心里,生疼。

“没关系,”他拥住女儿,声音沙哑而坚定,“我们还有明天。”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考点门口的人潮渐渐散去,卖矿泉水的老奶奶收起遮阳伞,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在夕阳下闪着光;那些身着旗袍的母亲们也脱下厚重的外套,露出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衬衫,焦虑的面容在暮色中渐渐柔和,像被水洗过的画,褪去了棱角,林教授站在校门口,看着最后一个考生消失在街角,拐角处传来一声悠长的蝉鸣,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写过的一句诗:“蝉鸣如刀,割开盛夏的幕布。”他终于更深一层地领悟到,真正的噪声,从来不是来自围墙之外,而是来自每个人心里那把悬在头顶的、名为“期望”的刀,它切割着青春的纯粹,切割着梦想的形状,也切割着无数个平凡家庭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辗转反侧的日夜。

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晓雯会擦干眼泪,带着新的勇气,走进考场的另一扇门,张建军会去花店买一束向日葵,明亮的黄色,会放在女儿的书桌上,告诉她,人生不是一场只有一次机会的考试,而那些被噪声切割过的时光,终将在岁月的河流中沉淀,长出新的、更坚韧的肌理。

夜风拂过,梧桐树叶沙沙作响,这是夏天独有的声音,尖锐,却又带着某种温柔的韧性,仿佛在低语:生命,本就是在切割与愈合中,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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