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尿裤子,高考尿裤子算违规吗
《六月潮》
《六月潮》
高考结束的铃声,像一根骤然绷紧又断裂的弦,在闷热的空气中震出嗡鸣,林舟正站在考场第三列倒数第二个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那枚翘起的木刺,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六月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棂,在他摊开的语文试卷上投下晃眼的光斑,碎金般跳跃,也像撒了一把碎玻璃,刺得他眼睛发酸,他突然觉得小腹一阵坠胀,仿佛揣了一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铅,沉甸甸地坠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股难以言说的胀痛。
那泡尿意早在早自习时就如一头蓄势待发的困兽,却被班主任那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动员大会生生逼回了巢穴,它被这漫长的开场彻底唤醒,在膀胱里左冲右突,连带着他的膝盖都微微发颤,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他飞快地瞥了眼讲台上的主考官,对方正低头专注地核对考生信息,花白的头发在逆光中泛着一层柔和的银晕,后排,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潮汐,一下下,精准地啃噬着他紧绷的神经。
林舟的思绪被拉回三年前,同样是这样的盛夏,他因为过度紧张在数学考到一半时,手心沁出冷汗,肚子也开始翻江倒海,他鼓起勇气举手申请上厕所,监考老师却皱着眉,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同学,再坚持一下,还有半小时就交卷了。”那天,他攥着铅笔的手指节泛白,最后三道大题几乎是在一片混沌中完成的,成绩出来时,试卷上那个鲜红的“78”分,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火辣辣地烙在他脸上。
前排的女生突然转过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善意的关切:“同学,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帮忙吗?”她递来一张印着淡蓝色小花的纸巾,校服领口别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那香气浓郁,混着淡淡的汗意,竟有几分苦涩的清醒,林舟想摇头,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一个“谢”字也吐不出来,他看见自己投在试卷上的阴影在微微颤抖,而墙上的电子钟,“离考试结束还有120分钟”的红色数字,在寂静中像两颗燃烧的炭,灼烧着他的视线。
他本可以不去考场的,考前三天,母亲一边往他书包里塞着巧克力,一边用轻柔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念叨:“舟舟,实在不行就明年再战,妈养得起你,不急。”父亲则背对着他,在阳台的阴影里沉默地抽烟,烟蒂明明灭灭,像他此刻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的心,可林舟想起了复读班的老张,去年就在这个考场,他突发急性阑尾炎,被抬出去时,那只苍白的手里还死死攥着半截没写完的英语作文,老张后来对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不是没考好,是没坚持到底,那感觉,像亲手关上了一扇本可以推开的大门。”
尿意越来越汹涌,仿佛涨潮的海水,漫过理智的堤坝,一浪高过一浪,林舟开始强迫自己数窗外的梧桐叶,一、二、三……第七片叶子边缘有个被虫啃出的不规则小洞,像一只沉默的眼睛,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尿床,奶奶总会笑着揉他的头,说:“傻孩子,那是龙王在给你盖印章呢,是福气。”可现在,他十七岁了,穿着崭新的、象征着青春与梦想的白色校服,如果裤子里湿了……这“印章”怕是要刻进一辈子的记忆里,成为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狼狈的烙印。
“时间到!”主考官威严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考场,林舟猛地站起身,凳子腿刮过水泥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女生,她正安静地收拾着文具,阳光透过窗棂,恰好落在她柔软的发梢,跳跃着,像一捧碎金,父亲的话在他脑海中轰然作响:人生啊,就像这场高考,重要的不是最终停靠在哪个码头,而是哪怕船帆破损、浑身湿透,也要拼尽全力划到终点的勇气。
冲出考场的那一刻,灼热的六月风裹挟着梧桐叶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看见母亲正站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身影在光与影的斑驳里显得有些单薄,手里紧紧攥着一瓶冰镇的水,林舟小跑过去,校服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面即将扬帆的旗帜,他接过水,仰头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喉咙,也冲散了所有的紧张与狼狈,他突然笑了,笑容灿烂得让母亲一怔,原来,青春最滚烫的,从来不是试卷上那个决定命运的数字,而是那些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咬着牙、流着汗、与生理极限和心理恐惧搏斗的瞬间,哪怕狼狈得像只落汤鸡,那也是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