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作文难,高考作文难忘的一天
《墨痕深处的突围》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铃声刺破考场凝滞的空气,此起彼伏的笔尖落地声如细密的针脚,将绷紧的时光缝合,我望向窗台那盆被遗忘在六月烈日下的多肉,叶片蔫蔫地蜷曲着,忽然想起三年前初识高考作文的情景——语文老师将一本沉甸甸的《高考满分作文选》掼在讲台上,封面上"妙笔生花"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高考作文不过是文字的魔术戏法,只要攒够足够多的华丽辞藻,背熟足够多的名人轶事,就能像从空帽子里拽出白鸽般,随手挥就锦绣文章,于是我的笔记本里密密麻麻记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样的陈词滥调,模仿着范文写"晨曦微露,操场上跃动着青春的身影",却总觉得这些文字如同塑料假花,徒有其表却了无生趣,在纸上投下虚假的影子。
转机出现在高二那个飘着雪的冬日,我在图书馆书架的夹缝里发现了汪曾祺的《人间草木》,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也没有振聋发聩的议论,他只是用温润如玉的笔触写昆明的菌子,写栀子花甜得发腻的香气,写晚饭花在暮色里如何悄悄舒展花瓣,那些带着烟火气的文字忽然像一束光,照进我混沌的认知——真正的写作从来不是语言的堆砌游戏,而是对生活的虔诚凝视,就像老农侍弄庄稼,好的文字也需要深深扎根在真实的土壤里,才能生长出直抵人心的力量。
这个发现让我开始重新打量周遭的世界,我开始留意校门口卖烤红薯的老人如何用铁钳熟练地翻动焦糖色的红薯,观察同桌解不出数学题时会无意识地转笔,指尖在笔杆上敲出细碎的节奏,晚自习时,我特意记录下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与粉笔灰混合的独特气味,甜涩中带着尘埃的味道,这些细碎的片段被我郑重地写进周记,起初被老师批为"缺乏深度的流水账",但我固执地保留着这些看似无用的细节,直到有次写"母亲的早餐",我描述了她冬日清晨呵着白气煎鸡蛋时,蛋清边缘泛起的金黄色涟漪,在热油中轻轻颤动——这篇周记竟意外地在语文组传阅开来。
真正的淬炼来自高三下学期的模拟考,作文题是"传统与现代的碰撞",当同学们纷纷选择故宫文创、国潮兴起这类宏大叙事时,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周末在老街看到的场景:剪纸艺人在iPad上设计纹样,苍老的手指与冰冷的屏幕形成奇妙的对照;糖画摊主用扫码支付代替了传统的铜板,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当我在考场上写下"老街的青石板路上,二维码与传统纹样在阳光里交相辉映,像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时,忽然明白:高考作文从来不是要我们寻找标准答案,而是训练我们用独特的棱镜折射世界。
就像书法讲究"屋漏痕",好的文字应该像雨水在斑驳的墙上自然流淌的痕迹,既有生活的肌理,又有个性的温度,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我不再背诵那些生硬的"万能模板",而是每天花十分钟,像收藏家般捕捉生活中的微光:暴雨中为学生撑伞的老师,校工修剪花木时飘落的枝叶在空中打着旋儿,甚至是试卷上被橡皮擦蹭出的淡淡痕迹,像水墨画里的飞白,这些散落的星辰,最终在考场上汇聚成一篇题为《平凡中的光芒》的文章。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初夏的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就斑驳的光影,我想起多肉植物的生长哲学——它们不需要频繁浇灌,却能在贫瘠的土壤中默默积蓄力量,最终绽放出细碎而倔强的花朵,或许高考作文的真谛正在于此:它不是一场语言的炫技表演,而是一次心灵的修行之旅;不是要我们成为文字的工匠,而是要我们成为生活的观察者与热爱者。
当我们学会在墨痕深处镌刻真实的生命体验,那些曾经让我们头疼的作文题,终将成为我们认识世界、表达自我的桥梁,就像考场外翘首以盼的父母,他们或许不懂"排比""对仗"这些修辞术语,却能精准地读懂文字里流淌的真情实感,这或许就是写作最动人的力量——它让我们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依然保持着感知美好的能力,在平凡的日子里,发现属于自己的诗与远方,让每个普通的日子都成为值得书写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