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丽成人高考,天津市河东区成人高考
《破茧的墨迹》
深夜十一点,东丽区成人高考考点的灯光次第熄灭,最后一批考生如退潮般涌出考场,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柏油路上交织成一片疲惫却倔强的剪影,像一串尚未写完的逗号,停泊在城市喧嚣的句读之间,李建国站在人群外围,那辆半旧的电动车在夜色中沉默着,像一头温顺的老黄牛,他的目光追随着儿子李小宇——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年轻人,正将攥得发皱的准考证按在胸口,仿佛那是某种护身符,一阵夜风掠过,准考证的边缘哗啦作响,"语文"二字被掌心的汗水洇开,墨迹在灯光下晕染成一小片朦胧的云,既像未干的泪痕,又像即将启航的帆。
记忆的闸门轰然开启,三十年前的考场,空气里弥漫着油墨与青春混合的气息,那时的李建国,二十岁,坐在同样的位置,面对数学考卷上最后那道横亘如山的大题,笔尖悬了许久,最终只落下孤零零的一个"解"字,那之后,他与大学梦擦肩而过,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向轰鸣的纺织厂三班倒车间,机油与棉絮的气息浸透了工装,也浸透了他的青春,他总在深夜的机器轰鸣中感到一种不甘,像根深扎在油污里的刺,隐隐作痛,如今四十八岁的他,已是东丽区一家小印刷厂的老板,每天经手的纸张堆叠起来,或许已比儿子的身高还高,可那些印着铅字的纸页,终究无法填补他心中那个大学文凭的空洞,这个执念,像一粒顽固的种子,在他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对儿子李小宇近乎严苛的期待。
李小宇刚满二十,眉宇间还带着未被生活完全磨平的棱角,像块等待雕琢的璞玉,他走到父亲面前,将那张被汗水浸软的准考证递过去,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爸,作文题是'时间的重量',我写了您的故事。"
李建国粗糙的手指在工装裤的补丁上蹭了蹭,仿佛要蹭掉某种无形的尘埃,他一直以为儿子心里有怨——怨初中时自己强行为他关上了美术班的大门,怨高中时亲手撕掉那份印着中央美院logo的报考志愿,怨这些年来,自己总把"没考上大学"当作一种耻辱,像标签般贴在家庭的每个角落,他不知道,在儿子那个上锁的素描本里,藏着多少个印刷车间的瞬间:生锈的齿轮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泽,五颜六色的油墨桶像沉默的士兵,还有父亲弯腰搬纸箱时,那微微驼起的、承载着整个家庭重量的背影,那些线条,早已在时光里晕染,比任何水墨都更深刻。
"走吧,回家给你煮碗面。"李建国转过身,动作有些僵硬,像台运转多年的老机器突然启动,老旧的电动车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车座上垫着的,还是儿子初中时用过的海绵坐垫,早已磨出了毛边,却依然保留着少年时的体温,李小宇坐上后座,风掀起他的衣角,灌入一股微凉的夜气,他忽然想起作文里写下的那句话,此刻像一颗种子,在心底悄然发芽:"父亲总说时间能改变一切,可他不知道,有些重量早已刻进了骨血,比任何文凭都沉。"
东丽区的夜色渐浓,无数盏窗灯次第亮起,像散落在人间的星子,有些灯下,是埋首题库、为未来搏杀的考生;有些灯下,是红笔勾画、为梦想引路的老师;还有些灯下,正上演着李建国父子这样一场无声的对话——遗憾,传承,爱的另一种表达,成人高考的意义,或许从来不只是为了那一纸薄薄的文凭,而是让每个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人,都有机会重新掂量自己生命的重量,重新校准人生的航向,就像那些被油墨浸透的纸张,在时光的压榨机里慢慢沉淀,终将显露出清晰而深刻的字迹,每一笔,都是生命的注脚。
考场外的梧桐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双温柔的手,在轻轻翻阅这本名为"人生"的厚书,书页间,墨香与油墨的气息交织,旧梦与新篇重叠,李小宇知道,属于他的新篇章,才刚刚写下第一行,而这一行字里,藏着一个父亲的期待,一个儿子的理解,以及两代人共同书写的,破茧与重生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