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高考0分作文,2021高考0分作文汤臣一品
零分答卷
考场之上,我落笔写下第一个字时,窗外的细雨正斜斜地织着,雨丝在玻璃上蜿蜒出凌乱的轨迹,恰如我此刻纷乱的心绪,监考老师踱步的身影在走廊上被拉得很长,像一把悬在头顶的标尺,无声地丈量着每个人笔尖流淌的时光,我望着那张空白的作文纸,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踏入这所重点高中时,校长在开学典礼上意气风发的话语:"这里将决定你们的人生高度。"
那时我们坐在操场上,阳光将校服晒得发烫,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相似的光芒,后来才明白,那光芒不过是标准答案折射出的虚幻倒影,语文老师教我们如何用排比句堆砌情感,数学老师训练我们用固定模板套解题步骤,就连最需要独立思考的历史课,也沦为了时间轴上的标准答案陈列馆,我们像流水线上的零件,被打磨成符合高考模具的模样,棱角渐失,个性模糊。
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单贴在公告栏上,我的名字排在第37位,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指着红笔圈出的作文分数说:"你的观点太尖锐,不符合阅卷老师的口味。"他递给我一本《高考满分作文选》,里面每一篇文章都像用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华丽辞藻下跳动着标准的心跳,那天晚上,我将那本书锁进了抽屉最底层,仿佛锁住了某种正在消逝的自我。
二模三模,我的名次像坐电梯般上下浮动,母亲开始每天煲不同的汤送到学校,汤的温热里盛满了无言的期待;父亲则把手机调成静音,生怕任何一点声响打扰我的复习,家里的墙上贴满了便利贴,"985""211"的字样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我常常在深夜醒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那声音越来越像标准答案的印刷机,规律而沉闷。
高考倒计时最后七天,教室后方的黑板报换了新内容——"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粉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可我看到的却是"三千越甲"背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课间休息时,同学们都在互相交换考前预测的作文素材,每个人笔记本上都记着相同的励志故事和名人名言,仿佛在复制着同一种思想,我望着窗外那棵老槐树,忽然觉得它的枝桠被修剪得太过整齐,失去了自然的姿态,就像我们被规训的青春。
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麦田里,金黄的麦穗随风摇曳,可每株麦子的高度都完全一致,远处的地平线像一条僵硬的直线,忽然传来收割机的轰鸣声,整齐的麦浪被依次割倒,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我惊醒时,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冷汗。
我坐在考场上,听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前排女生的小辫子随着写字的节奏轻轻晃动,像一面倔强的旗帜,监考老师的皮鞋声在走廊上回响,像极了倒计时的鼓点,我看着作文题目"论得与失",忽然想起这三年失去的东西——对文字最原始的热爱,对世界最本真的好奇,还有那个曾经敢于质疑标准答案的自己,他去了哪里?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些,打在玻璃上汇成水流,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最喜欢在雨后踩水洼,看着自己的倒影在水里破碎又重组,那时从不会在意水洼的形状是否标准,只享受玩闹本身的纯粹快乐,而现在,我们都在努力把自己塑造成标准答案的模样,却忘了问问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像那些被修剪的槐树枝桠,再也长不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有落下,我知道写下这篇文章的后果,但比起在标准答案的模具里窒息,我更想保留最后一点思考的权利,或许这注定是一张零分的答卷,但至少,它是我真实的声音,是我在流水线上留下的唯一指纹。
铃声响起时,我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窗外,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那彩虹的颜色并不均匀,有些地方深些,有些地方浅些,却美得让人心动,就像人生,从来不是一道非黑即白的选择题,而是由无数个不完美的瞬间构成的画卷,走出考场时,我忽然觉得,或许真正的成长,不是学会如何给出标准答案,而是拥有勇气去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哪怕那故事不符合任何人的期待。
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监考老师的身影重叠,又分开,我知道,这场考试结束的不是一个时代,而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找寻,那张零分的答卷,或许会成为我人生中最满分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