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卷2017全国卷，2017高考 全国卷
《选择之外》
暮色如墨，渐渐浸染了青石板路，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洒在巷口，李伯的茶摊刚支起摊子，他布满老茧的手指用袖口仔细擦拭着那把磨得发亮的紫砂壶，壶壁上深褐色的茶渍层层叠叠，宛如一幅承载着岁月故事的斑驳地图，每一道纹路都藏着过往的烟云，他抬起浑浊却清亮的眼睛，望向巷口的方向，那个总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少年,今天还没经过。
"李伯，给我留杯今年的明前碧螺春。"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林小满背着洗得有些发白的书包跑过来，两条马尾辫在脑后欢快地甩出优美的弧度，她熟练地从书包里抽出全国卷的模拟卷，轻轻摊在斑驳的石桌上，红笔圈出的作文题赫然入目：《人生的选择与坚守》，这个题目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年轻的心头。
"这题可够绕的，比我这把老壶的茶垢还难清理。"李伯爽朗地笑着，提起紫砂壶，滚烫的水流如银线般注入白瓷杯中，碧绿的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仿佛苏醒的精灵。"前天有个大学生来喝茶，愁眉苦脸地说选一线城市的高薪工作还是回小城当老师，最后急得把茶叶都嚼了，说苦中作乐也算体验生活。"
林小满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初尝是淡淡的苦涩，舌尖在茶汤中轻轻搅动，那苦涩却慢慢化开，转为悠长的甜香，她忽然想起上周班会课上的场景：教室后排的王强紧攥着两张纸，左手是北京某顶尖985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纸张崭新得有些刺眼；右手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屏幕上还亮着"家里的厂子撑不下去，你得回来帮忙"的字样，讲台上，班长正声情并茂地分享"选择热爱的专业"的励志故事，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自信的脸上，而台下，却有人偷偷抹着眼泪，那泪光在阳光下闪烁,像破碎的星辰。
"其实哪有什么完美的选择，就像这茶，有人爱浓，有人爱淡，各有所好。"李伯忽然指着墙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是三十年前的茶摊，年轻时的他穿着一件的确良衬衫，眼神清亮，身后却挂着一块写着"待业青年"的木牌，那木牌的颜色早已褪去，却依然透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无奈与倔强。"当年，要么接父亲的班进工厂，端上铁饭碗；要么自己摆摊，看天吃饭，我选了第三条路——把茶摊搬到这儿，守着这条巷子，守着一盏茶的温度。"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照片边缘的裂缝上，那道裂缝像一道隐秘的伤疤，蜿蜒着爬过年轻的脸庞，班主任的话在她耳边回响："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可她总觉得，十字路口的每条岔路，或许都藏着不期而遇的风景，就像这杯茶,苦涩之后总有回甘。
"你看这茶叶，"李伯用茶匙轻轻搅动杯中沉浮的叶片，有的浮在水面，有的沉入杯底，"有人喜欢喝头泡的鲜爽，那是青春的张扬；有人偏爱二泡的醇厚，那是岁月的沉淀，其实都是滋味，只是时候不同。"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三十年前，我放弃了高考，但没放弃学习，每天凌晨四点，巷子里还静悄悄的，我就用茶摊的煤油灯看书，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我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后来，我自考拿到了文凭，现在还能给大学生讲茶文化，你说，这算不算另一种坚守？"
暮色渐浓，巷口的路灯"啪"地一声亮起，橘黄色的灯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像撒了一地的碎金，林小满忽然明白，那张模拟卷上的作文题，或许不该是"如何选择"，而该是"选择之后"，就像李伯的茶摊，无论当年做出怎样的决定，重要的是在岁月里慢慢熬煮，熬出属于自己的味道，那味道里有苦涩，有甘甜，有遗憾,也有无悔。
"李伯，您后悔过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伯望着茶壶上袅袅升起的水汽，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三十年的时光："后悔就像隔夜茶，凉了就难喝了，带着一股酸涩味，但只要用心温热，用情熬煮，总能喝出不一样的滋味。"他指了指林小满的试卷，"你写的那个'选择是起点，坚守是过程'，说得不错，但还不够完整。"
茶摊陆续来了客人，有西装革履下班的白领，有背着书包放学的学生，有提着鸟笼哼着小曲的老人，李伯熟练地洗杯烫壶，茶叶在沸水中翻滚，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那香气在暮色中弥漫，让整个巷子都变得温柔起来，林小满忽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人生如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熬过去了，甜就来了。"
她收起试卷，在作文题下面写下一行新的感悟：所谓选择，不过是给人生找个熬煮的理由；所谓坚守，不过是让时光沉淀出最醇厚的滋味，就像这杯碧螺春，初尝微苦，像青春的迷茫与阵痛；细品却有回甘,那是岁月赠予的温柔与馈赠。
夜风拂过老槐树，沙沙的叶声像一首古老的歌谣，低声吟唱着岁月的故事，林小满站起身，对着李伯深深鞠躬："谢谢您，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写了。"
李伯笑着摆摆手，继续为客人沏茶，茶壶里的水开了，白色的水汽在灯光下氤氲，模糊了岁月的痕迹，也温柔了时光的脸庞，林小满走出巷口，抬头看见满天繁星，像撒在天幕上的碎钻，璀璨而温柔，她忽然觉得，高考的十字路口或许没那么可怕，因为每条路上，都有人像李伯一样，用热爱和坚守，把平凡的日子熬成了诗,把寻常的时光酿成了酒。
回到书桌前，林小满铺开稿纸，写下作文题的标题：《在选择的岔路口，熬一壶人生的茶》，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在纸上，像极了茶摊里那盏温暖的灯，照亮了她笔下的每一个字，她知道，这或许不是标准答案，却是最真诚的感悟——因为真正的选择，从来不在试卷上，而在日复一日的坚守里，在岁月慢慢熬煮的茶香中，在每一个平凡却闪光的当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