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考二本,高考考二本难吗
青春的另一种可能
高考放榜那天,我正帮母亲在菜市场整理摊位,盛夏的烈日将柏油路烤得滚烫,空气里弥漫着鱼腥味与汗水的咸涩,交织成一种属于市井的、难以言喻的气味,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一看,是班主任发来的短信:"恭喜,二本线过了,XX学院。"母亲闻言连忙擦了擦沾着鱼鳞的手,凑过来看,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那光亮转瞬即逝,随即被更深的落寞取代:"二本也行,总比强吧。"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我攥紧手机,屏幕上那个"二本"的字样,在刺眼的阳光下,像一根细密的针,扎得我眼睛生疼。
填报志愿的日子,我把自己反锁在狭小的房间里,将所有能上的二本院校名单打印出来,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书桌,仿佛一张看不清前路的地图,父亲在门外徘徊,烟蒂的明灭透过门缝映在墙上,他犹豫着开口:"要不咱报个三本?听说三本的宿舍条件好,离家也近。"母亲的声音立刻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二本也是正经大学,是正经文凭!"争吵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子割着我的耳膜,我捏着笔,指尖冰凉,看着名单上那些陌生的城市和校名,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开学那天,父亲开着那辆破旧的农用车送我,车身被岁月侵蚀得斑驳,车斗里堆着我的被褥和脸盆,一路颠簸,卷起的尘土在身后扬起一道长长的烟尘,父亲的话很少,只是反复叮嘱:"钱要省着花,别跟人家城里孩子比,别学人家乱花钱。"母亲则默默地把一个个煮熟的鸡蛋塞满我的口袋,她的眼圈红红的,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省了,该吃就吃。"到了校门口,迎新的横幅被秋风吹得哗啦作响,穿着志愿者马甲的学长学姐们热情地接过我的行李,我回头时,看见父亲正对着校门口那块刻着校名的石碑出神,阳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闪着细密的汗珠,那是我第一次读懂他眼神里的不舍与期盼。
大学生活和我年少时想象中的模样相去甚远,没有想象中浓厚的学术氛围,也没有传说中的五彩斑斓,教室里,一半的同学都在低头玩手机,图书馆的座位也总是空荡荡的,我有过失落,但很快便在迷茫中找到了自己的坐标,我加入了文学社,每周三晚上,在氤氲着墨香的活动室里,与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读诗、写文章,让思想在文字间碰撞,周末,我会去市区的公益机构做家教,教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写作文,有一次,我带着他们去公园观察秋天,让他们写一篇落叶的作文,一个小女孩写道:"落叶不是死了,是变成春天的种子了。"那一刻,我心中豁然开朗,仿佛被一道光照亮,我突然明白,重要的不是我们在哪里读书,不是那块冰冷的校牌,而是我们以怎样的心态去读书,去汲取养分,去成长。
大二那年,我鼓起勇气参加了全省的大学生征文比赛,那段时间,室友们沉浸在游戏与剧集的喧嚣中,而我则躲在蚊帐支起的一方小天地里,敲打着键盘,手指磨出了厚厚的茧子,眼睛酸涩得流泪,但心中那团对文学的热爱之火,却越烧越旺,当决赛名单公布时,我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名,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打在脸上,我有些恍惚,眼前闪过的,是母亲在菜市场摊位前忙碌的身影,是父亲在田埂上弯腰劳作的背影,他们或许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征文比赛,但他们用最质朴的方式,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爱与支持,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我。
我即将毕业,手里握着几家公司的offer,其中一家是本地的小出版社,编辑岗位,薪水不高,却是我梦寐以求的方向,父母自然希望我考公务员,在他们看来,"稳定压倒一切",我和他们视频通话时,背景里是菜市场嘈杂的人声,母亲正在案板前切菜,父亲在一旁拨弄着算盘,我鼓起勇气告诉他们,我想去出版社,想做自己喜欢的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父亲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瞬间红了眼眶,我知道,这是他们能给我的,最深沉的祝福。
前几天整理旧物,我翻出了那张高考时的准考证,照片上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倔强与迷茫,那些曾经让我辗转反侧的"一本""二本"的标签,如今看来早已淡去,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在菜市场摊位前,攥着手机发呆的自己,记得那份混合着不甘与迷茫的青春,青春从来没有标准答案,二本院校也绝不是人生的终点站,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在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是否在认真地生活着,是否在平凡的日子里,活出了属于自己的光芒。
夕阳西下,我站在教学楼前,看着操场上奔跑嬉戏的学弟学妹们,他们的笑容和当年的我一样,明亮而热烈,晚风拂过树梢,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温柔地诉说着一个成长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逆袭,也没有遥不可及的神话,只有一个个普通人在平凡的生活里,努力发光的样子,而这份在平凡中坚持的勇气与热爱,或许,就是青春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