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河南高考题，2017年河南高考题

《笔尖上的刻度》

高考结束铃声骤然响起时,林远合上笔盖的清脆声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闷热的考场里漾开圈圈涟漪，窗外的蝉鸣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切割着六月黏稠的空气，他望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痕迹，突然发现那些曾经清晰的公式，此刻都变成了模糊的墨团，像极了此刻他混乱的心境——那道解析几何题的最后一问，依旧悬而未决。

走出考场时,父亲正蹲在梧桐树下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暮色中明明灭灭，看见他，父亲迅速将烟头摁灭在鞋底，带起一小股尘土，混合着烟草的焦香。"考得怎么样？"父亲的声音干涩得像旱季的河床，每一粒沙子都硌着人心，林远扯了扯嘴角，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却始终无法重叠，就像他们之间那条无形的鸿沟。

那年河南的高考数学,最后那道解析几何题像座陡峭的山峰，横亘在林远面前，坐标系里的抛物线仿佛活了过来，张着血盆大口要吞噬掉他十二年来的寒窗苦读，考场里挂着的钟表，秒针走得比蜗牛还慢，每一格跳动都像在他心上扎针，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与未知的恐惧。

林远的老家在豫东平原的一个小村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母亲在镇上的纺织厂打工，他们住的房子还是爷爷辈留下的土坯房，每逢下雨，屋里就要摆满盆盆罐罐接漏水，滴滴答答的声响像一首忧伤的夜曲，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墙上那张"清华北大"的奖状，被母亲用塑料薄膜仔细包了三层，边缘已经磨得发白，却依旧堂而皇之地贴在堂屋最显眼的位置，像一束永不熄灭的光。

高三下学期,林远的数学成绩突然下滑，像断了线的风筝，月考成绩单发下来时，红色的数字"89"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晚自习后，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对着错题本发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把他的影子切割成无数碎片，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信心，那些曾经熟悉的函数图像，此刻都变成了扭曲的嘲笑。

班主任李老师发现了他的异常,那个总是穿着洗得发白衬衫的中年男人，在某个晚自习后递给他一个保温杯。"你爸今天来学校了，"李老师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让我告诉你，家里的事你别操心，专心学习就行。"林远打开保温杯，里面是热腾腾的红枣姜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记忆中父亲日渐佝偻的背影。

后来林远才知道,父亲为了给他买最新的辅导资料，连续三个月在镇上的药店帮人值夜班，那个曾经在他发烧时彻夜不眠的男人，自己的腰椎间盘突出却一直拖着不治，疼得厉害时就用热毛巾敷敷，母亲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给他带一个肉包子，自己却啃着干硬的馒头，这些他从未察觉的细节，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让他既心疼又愧疚。

高考倒计时最后一个月,林远把床板斜支起来，每天凌晨四点就借着台灯的光亮刷题，蚊香在房间里燃出一圈灰白色的痕迹，像极了他日渐消瘦的背影，母亲每天夜里都会起来给他盖被子，却发现他的枕头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他抄录的《劝学》："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字迹被泪水洇湿过，又重新晾干。

考试那两天,父亲执意要陪考，他在考场外的树荫下铺块塑料布，从早到晚坐着，连午饭都舍不得去吃，只是啃着母亲早上烙的干粮，林远隔着考场玻璃看见父亲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背着他，走过村口那条一公里长的泥泞小路，父亲的背是他的整个世界。

成绩公布那天,林远的手一直在抖，像秋风中的落叶，当屏幕上跳出"687"的字样时，他反而平静下来，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跋涉终于看到了终点，父亲看着那个数字，粗糙的手掌在裤子上反复摩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倒是母亲，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成绩单上，晕开一小片墨迹，像一朵盛开的花。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村里敲锣打鼓放了三挂鞭炮，震得梧桐树叶都在簌簌作响，林远捧着那个印着"北京大学"字样的红色信封，突然明白，高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那些深夜里的灯光，饭桌上的沉默，还有父亲佝偻的背影，都化作了笔尖上的刻度，量出了他通往未来的路，那道曾经让他绝望的解析几何题，原来只是人生长卷中的一道小小注脚。

如今林远坐在北大的图书馆里,窗外的玉兰花正在盛开，像一个个白色的梦，他偶尔会想起2017年的那个夏天，想起考场里滴答作响的钟声，想起父亲鞋底摁灭的烟头，想起母亲塑料薄膜包裹的奖状，那些看似平凡的瞬间，原来都藏着最深沉的爱，像坐标系里的渐近线，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却始终指引着方向，成为他前行路上永不熄灭的灯塔。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痕迹，沙沙作响，像春蚕在咀嚼桑叶，林远知道，那些在考场上写下的每一个字，不仅定义了过去的十二年，更将继续书写未来的无数个春夏秋冬，而那些藏在岁月褶皱里的爱，永远是他行囊里最珍贵的行李，给予他穿越风雨的勇气和力量，在这漫长的人生答卷上，他将继续用笔尖丈量，用热爱书写，直到抵达梦想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