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档高考,死档高考志愿
死档高考
考场静得像一座冰封的湖面,唯有监考老师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林默坐在靠窗的位置,六月的阳光斜斜切过桌面,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也照亮了他指尖那本卷了边的户口本——扉页上"注销"二字像两道狰狞的刀疤,深深烙印在纸上,更烙印在他心里,当广播里开始宣读考场规则时,他忽然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像某种濒死的虫子在喉咙里徒劳地挣扎,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已经是第三次踏入这座围城了,前两次,他的档案总在关键时刻玩起人间蒸发:第一次是户籍证明在转学途中被邮局的黑洞吞没,杳无音信;第二次是体检报告在教育局的系统里成了幽灵数据,查无此人,而这次,他怀揣着派出所开具的"户籍证明复印件"和教育局特批的"准考证明",像揣着两片在掌心迅速融化的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连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会化为乌有。
监考老师走到他身边时,林默感到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老师拿起他的身份证,又对照着准考证,眉头渐渐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疙瘩。"林默同学,"老师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精准地扎进林默的耳膜,"你的户籍信息……系统里显示是'注销状态'。"林默的目光死死盯住老师制服第二颗纽扣,那颗纽扣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像一只冷漠的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我……我有派出所的证明。"林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被风撕扯的破旗,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折叠了无数次的纸,纸张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泛着岁月的焦黄,老师接过证明,又从文件夹里翻出一份盖着大红印章的文件,两样东西在手里反复对照,足足一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窗外的蝉鸣被无限拉长,变成尖锐的耳鸣,充斥着他的整个世界。
"很抱歉,规定就是规定。"老师最终把证明递还给他,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没有正式户籍档案,你的成绩即使作废,也无法申诉。"林默看着老师转身离开的背影,那背影在晃动的光影中渐渐模糊,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父亲把户口本塞进他怀里时,那只粗糙的大手传来的温度和那句嘶哑的叮嘱:"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那时的他还不懂,原来"活着"本身,竟是一场如此艰难的战斗。
窗外,蝉鸣聒噪得仿佛要撕裂天空,林默低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却因颤抖而失控,在纸上划出一道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像他此刻混乱不堪的人生,他忽然明白,所谓"死档",从来都不是档案本身的问题,而是某些人用权力和规则编织的冰冷棺材,企图将像他这样无依无靠的活人,钉死在命运的标签之下,永世不得翻身。
考试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响起,像一声宣告死刑的枪响,林默没有动,他像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塑,定格在原地,其他考生鱼贯而出,他们的欢声笑语像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只留下满室的狼藉和他空白的答题卡,那些未完成的题目,在纸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像一只只嘲弄的眼睛,无声地讥讽着他的徒劳,忽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却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跳上,监考老师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个边缘焦黑的信封。
"这是……教育局刚送来的。"老师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在斟酌用词,"他们说,如果你能证明三年前的那场火灾不是你的责任……"林默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老师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他失踪三年的原始户籍档案!档案袋边缘有火烧过的焦痕,纸张也泛着黄,却奇迹般地保存完好,上面"林默"两个字,依旧清晰有力。
他颤抖着接过档案,指尖触到那焦黑的纸面时,三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如潮水般涌回脑海,父亲为了抢救他视若珍宝的半柜子书,被倒塌的房梁砸中,鲜血染红了地面,而邻居们那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像无数根针,扎得他体无完肤:"就是那小子玩火引燃了仓库……"原来,真正的"死档",从来都不是写在纸上的冰冷文字,而是刻在人心里的偏见与冷漠,是比火焰更炽热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恶意。
走出考场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壮丽的血红色,林默将户口本紧紧贴在胸口,那熟悉的、混合着纸张与父亲身上烟火气的味道,让他几乎落下泪来,他知道,这场身份与尊严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找回了继续前行的力量,那本焦黑的户口本,不再是他的耻辱柱,而是他浴火重生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