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高考,他们的高考成绩
六月流火,青春答卷
六月的空气黏稠得像浸了汗的棉布,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天天变薄,如同日历上被撕下的岁月,带着决绝的声响,教室里的风扇嘎吱作响,搅动着粉笔末和青春的焦虑;窗外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却又在某个瞬间突然静默,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一场审判。
林晓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在她摊开的习题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笔,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毫无意义的圆圈——这是她第三次坐在高考的考场外,前两次的成绩像两道无法愈合的伤口,藏在她的日记本里,也藏在她父母日渐苍老的眉宇间,班主任找她谈话时,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林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不能再浪费了。”她点点头,指尖却掐进了掌心,留下几道泛白的月牙。
张浩的桌上堆着一摞摞模拟试卷,每一张都用红笔密密麻麻地批注着错题,他是班里的尖子生,所有人都默认他会考上重点大学,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深夜里亮着的台灯和揉皱的草稿纸,堆砌的不是自信,而是对失败的恐惧,他的父亲是出租车司机,每次送他来学校时都会拍拍他的肩膀说:“儿子,爸这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就指望你了。”张浩总是笑着应下,却在转身时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那滴泪砸在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陈菲的座位在教室角落,她总是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梦想是考上美术学院,但父母坚持让她读理科。“画画能当饭吃吗?”这是她听过最多的话,每天放学后,她都会偷偷去画室,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敢回家,画室的灯光很暖,铅笔在素描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是她唯一的慰藉,有时画到忘情,她会忘记时间,直到保安大叔来锁门,才匆匆收拾画具,消失在暮色里。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学校突然组织了一场誓师大会,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举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横幅,口号声震得耳膜发疼,林晓看着台上慷慨激昂的校长,突然觉得一阵眩晕,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牵着她手走过开满栀子花的巷子,说:“晓晓,不管将来做什么,妈妈只希望你快乐。”那时的天空很蓝,风里都是花香,而现在,快乐成了一种奢侈,只能藏在日记本的夹页里。
考试前一天,林晓收拾书包时,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夹在语文书里,上面写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这是她初中时最喜欢的句子,如今却让她鼻子一酸,她把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铅笔盒,像藏起一个不敢触碰的梦,那一刻,她突然明白,高考或许不是终点,而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选择更热爱的生活。
高考那两天,天气出奇地好,考场外的家长站成一片沉默的海洋:有人手里攥着矿泉水,掌心沁出汗水;有人不停地看表,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神经;有人低声祈祷,嘴唇无声地翕动,林晓走进考场时,心跳得像擂鼓,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张浩说过的话:“高考就像一场马拉松,重要的不是速度,而是坚持。”
铃声响起,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林晓握紧笔,指尖微微颤抖,却在落笔的瞬间突然平静,她答得很慢,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像刻在心上,她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草稿纸上那些反复演算的公式,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深夜里那杯凉透的咖啡,都在此刻化作笔尖的力量。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时,夕阳正红,染红了半边天,林晓走出考场,看见张浩和陈菲站在校门口,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笑容,张浩的父亲从人群中挤过来,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儿子,你辛苦了。”陈菲的父母站在不远处,母亲悄悄抹着眼泪,父亲则笨拙地递给她一杯热牛奶,杯壁上还留着温度。
林晓抬头望着天空,晚霞绚烂得像一幅油画,她想,或许高考并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一段旅程的驿站,无论结果如何,那些挑灯夜读的夜晚,那些偷偷抹掉的眼泪,那些藏在心底的梦想,都将成为青春最珍贵的注脚,蝉鸣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聒噪的喧嚣,而是热烈的欢呼,六月的流火终将熄灭,但青春的答卷,才刚刚开始书写——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们用热血与热爱,继续落笔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