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高考点,云南省考
《彩云之南的考场》
六月,云南的天空被洗得湛蓝,如同一块刚从染缸里捞出的上好布帛,云絮则蓬松得像嚼过的口香糖,慵懒地悬在半空,昆一中的考场外,一棵百年蓝花楹正落得如梦似幻,紫蓝色的花瓣雨,飘落在窗台,又轻轻覆在学生的准考证上,与墙上“十年磨一剑,今朝试锋芒”的鲜红标语相映成趣,这是2024年高考的序章,空气里,茉莉与栀子的甜香交织,混杂着青春特有的、既紧张又蓬勃的荷尔蒙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一位身着彝族刺绣马甲的监考老师,李建国,正最后一次调试着手中的金属探测仪,这身承载着民族风情的行头,他已穿了整整十五年,是学校给予他的特殊礼遇,这位从楚雄巍峨大山里走出的教师,总说要让远道而来的考生们感受到“来自山野的祝福”,今年,他的考室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来自遥远独龙江的独龙族女孩,高荣花,为了这场考试,她凌晨四点便启程,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整整八个小时,才抵达这座陌生的城市。
“同学,请把身份证和准考证给我看一下。”李建国温和的声音如同一阵春风,却让高荣花紧张得指尖微颤,这个皮肤黝黑的姑娘,校服袖口还残留着昨日的泥土——那是她帮家里抢收玉米时蹭上的,她准考证上的照片,眼神像独龙江畔的鹰隼,锐利而坚定,此刻却有些闪躲,李建国敏锐地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串串珠,每一颗都被岁月摩挲得温润发亮:“这是你奶奶的宝贝吧?”
高荣花点了点头,这串串珠是独龙族代代相传的“祝福珠”,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祈福的经文,开考前,她习惯性地将珠子贴近掌心,用独龙语默念了三遍“我能行”,当语文试卷发下,她一眼瞥见作文题——《故乡的河》,刹那间,独龙江的浪声仿佛在耳畔轰鸣,那条在峡谷中奔腾了千年的河流,载着她童年的独木舟,也载着父亲驾着摩托艇去县城卖山货的背影,一幕幕涌上心头。
隔壁考室,白族男孩杨锐正被一道解析几何题困住,眉头紧锁,他的校服领口别着一枚银质的“风花雪月”徽章,那是母亲在大理古城的银铺里为他精心打制的,母亲说,苍山洱海间的风花雪月,能保佑他思路清明,可此刻,草稿纸上的辅助线在他脑海中扭成了死结,混乱不堪,一瓣蓝花楹随风飘入,恰好落在他摊开的草稿纸上,他忽然想起去年三月,与同学们在洱海生态廊道骑行,看见洁白的海鸥掠过水面,翅膀与水面的夹角,不正是这道题所要证明的锐角吗?灵感如电流般划过脑海,他提笔写下,笔尖重新变得流畅。
“时间到,请考生停笔。”铃声响起时,高荣花恰好写完作文的最后一句话:“独龙江的水很冷,但流过心田时,是滚烫的。”她抬起头,看见李建国正对她投来赞许的微笑,手中托着那串祝福珠:“考得不错,姑娘。”阳光穿过花瓣的缝隙,洒在珠子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美得如同云南雨后初晴的天空,绚烂而充满希望。
考场外的家长区早已是人声鼎沸,一片温情与期盼的海洋,普洱茶摊前,来自老班章村的茶农张大叔,正用保温杯泡着今年的头春新茶,他笃信这“状元茶”能给孩子带来好运;丽江粑粑摊前,纳西族阿妈正翻烤着带着鲜花馅儿的粑粑,香气四溢,她说“吃了鲜花,就能写出花一样的文章”;不远处,几位穿迷彩服的武警战士笔挺地伫立,帽檐下滑落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考生们滚烫而坚毅的青春。
下午的英语考试,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蓝花楹的花瓣上,紫蓝色便洇开更深,晕染出一幅流动的水墨画,高荣花的听力做得格外顺畅,独龙语的语调与英语的韵律在她耳中奇妙地融合,她忽然想起了那位每年暑假都来独龙江支教的英语老师,他教他们说“Hello”时,声音里总是带着阳光的味道,当耳机里传来“Thank you for listening”的结束语时,她透过雨幕望去,仿佛整个云南都在对她微笑——是玉龙雪山的千年积雪,是元阳梯田的流云变幻,是石林的嶙峋奇峰,是泸沽湖的粼粼波光,它们都在无声地诉说:“孩子,大胆去飞吧,你的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广阔。”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一杯醇厚的普洱茶汤,金红色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大地,高荣花走出考场,一眼便看到了父亲,他穿着一双沾满泥浆的胶鞋,手里提着一篮刚从山上采下的野生菌,菌子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在篮子里堆成一座小山——这是独龙江最慷慨、最珍贵的馈赠,父女俩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千言万语,像独江两岸沉默而坚定的青山,厚重而充满力量。
夜幕降临,昆明的街头华灯初上,蓝花楹的花瓣在路灯下泛着幽紫的光,仿佛撒了一地的星辰,高荣花知道,这场考试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起点——就像独龙江永远奔腾不息,就像云南的四季永远轮转不息,她的人生画卷,才刚刚翻到最精彩、最华彩的那一页,而此刻,整个彩云之南,都在为这场青春的成人礼,献上最温柔的喝彩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