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体检吧，高考体检吧

《青春的刻度》

高考体检室里那盏日光灯管，总在清晨六点准时亮起，将白色瓷砖地面映照得如同覆了一层薄冰，冷冽而刺眼，林小满攥着体检表站在走廊尽头，听见前方传来女生们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听说测视力必须摘眼镜，我去年裸眼4.8，今年怕是要栽跟头了。"她下意识地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往上推了推，金属镜腿在耳后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像一枚青春的徽章。

这已是她第三次站在这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走廊上，高一入学体检时，她因惧怕针头在抽血室门口哭得惊天动地，最后还是护士阿姨塞了颗水果糖才哄着进去；高二体检转呼啦圈不慎扭伤脚踝，校医室里碘伏的刺鼻气味混着窗外青草的清香，成了那年夏天最鲜活的记忆，而此刻，高考体检如同一座沉默的界碑，静静横亘在十七岁与十八岁的渡口,将懵懂的少年时光与未知的成年世界悄然分隔。

内科检查室门口排着蜿蜒的长队，前面的男生正将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露出洗得发白的校服，林小满忽然注意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一段带着汗渍的锁骨，在日光灯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她想起班主任曾在班会课上提及的高考传统——将校服纽扣赠予心仪之人，以此祈求好运，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校服上严丝合缝的纽扣，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下一个。"医生平静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听诊器冰凉的金属片贴上后背的瞬间，仿佛有只冰凉的蜘蛛沿着脊椎缓缓爬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医生手中的笔在体检表上沙沙作响，她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忽然想起童年时玩过的"传话筒"游戏，那时候总天真地以为,听诊器能将心底所有隐秘的心事都翻译成清晰的密码。

视力表上的"E"字在灯管下晕染成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林小满眯起眼睛，那些缺口像被风吹开的缝隙，透出后面更模糊的光影。"5.0，5.1，5.2......"医生报数的节奏精准如节拍器，她想起每天放学后坐在自行车后座，晃晃悠悠穿过洒满梧桐树荫的街道，那时候总觉得日子长得没有尽头，此刻却祈望时间能在这间屋子里多停留片刻,让青春的刻度在光影中缓缓延长。

抽血室的消毒水气味比往年更加浓烈刺鼻，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她看见窗外的玉兰花正在飘落，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像极了数学卷子上那些令人头疼的辅助线，去年此时，同桌的男生曾指着窗外的花海许诺："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爬南山吧。"如今他坐在重点班的教室里冲刺名校，而她每天要在错题本上画满五角星才能勉强跟上进度，那些飘落的花瓣,终究是没能等来约定的同行者。

"按一下棉签。"护士将棉签按在她手肘时，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住校的夜晚，那时候她躲在被子里给妈妈打电话，哽咽着说食堂的馒头太硬，室友的呼噜太响，如今她已能熟练地在五分钟内解决早餐，能在熄灯后打着手电筒刷题，能在闹钟响起前自然醒来，成长原来从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像这棉签按压过的皮肤，表面会留下淡淡的印记，却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愈合,结出坚韧的痂。

走出体检室时，阳光正斜斜地穿过教学楼的香樟树，在地面织就斑驳的光影，林小满将体检表折成纸飞机，看着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宣传栏前。"高考倒计时30天"的红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她忽然明白，这场体检不是青春的终点，而是成长的序曲——不是对过往的检阅，而是为未来加冕，那些在体检室里度过的时光，终将成为记忆里最温柔的刻度，精准地丈量着从青涩少年到挺拔成年的距离，每一步都踏在成长的节拍上,奏响青春最动人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