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 下跪，高考下跪男孩他爸是谁
<h2 id="id1>跪叩的青春
高考倒计时牌上，那串鲜红的数字如血般刺目，将本就拥挤的教室切割成无数个焦灼的方格，林默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磨破边角，窗外，梧桐叶被风卷起，又无力地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他胸腔里那颗快要挣脱束缚的心脏,在寂静中擂鼓。
距离上次的家长会，已整整过去一周，那天，班主任念出他的模拟考排名时，林默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父亲，他看见父亲攥着保温杯的手背骤然绷紧，青筋如蚯蚓般蜿蜒其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回家的路上，父亲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旧自行车，载着他穿过暮色四合的街道，父子二人始终沉默，只有链条发出枯燥的“咔嗒”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来回切割着那根早已绷紧的弦，每一下,都让沉默更显沉重。
“跪下。”父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林默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已重重磕在客厅冰冷的地砖上，一股寒意顺着膝盖骨直钻骨髓，父亲站在沙发旁，高大的身影将他整个笼罩，阴影里，他看见父亲手里捏着的，正是他藏在床底下的漫画书，纸张被捏得窸窣作响,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还有三个月，你还有脸看这些？”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他捏着书页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你对得起谁？对得起起早贪黑为你操劳的母亲？还是对得起我每天蹬一小时车风雨无阻的接送？”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在林默的心上。
林默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辩解，那本漫画是同学硬塞的；他想诉说，模拟题他已经刷到凌晨一点，眼眶干涩；他想质问，父亲每天接送时那抑制不住的叹息，为何总让他感到如芒在背，所有的话到嘴边，都化作喉咙里的一口腥甜，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地砖缝隙里的一粒尘埃，看着它在泪水的折射下,慢慢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晕。
从那天起，客厅的沙发成了林默的“专属”书桌，每天晚上七点，父亲总会准时把台灯推到他面前，然后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手里永远拿着一份早已被翻得卷边的旧报纸，林默能听见报纸翻动的沙沙声，听见父亲偶尔因烟尘而轻轻的咳嗽声，更清晰地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这些细微的声音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裹住,也让他无处可逃。
有天深夜，林默被渴醒，迷迷糊糊走出房间，却发现父亲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线微光，他蹑手蹑脚地凑过去，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正对着电脑屏幕，屏幕上赫然是他学校的官网，鼠标光标在“历年录取分数线”那一栏迟疑地移动，父亲的手指在键盘上笨拙地敲击着，每敲一个键都显得格外吃力，偶尔停下来，对着屏幕深深皱眉，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长,也显得格外佝偻。
林默突然想起，父亲初中毕业就跟着村里的木匠学徒，后来进城打工，一辈子与泥土和木料打交道，从未真正摸过这些“高科技”，他站在黑暗中，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书房里的父亲猛地一颤，像受惊的鸟儿，迅速关掉了网页，慌乱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开门出来。
“怎么醒了？”父亲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是不是饿了？冰箱里有我给你热好的牛奶。”
林默摇摇头，转身走回房间，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哭了起来，他终于明白，父亲逼他下跪时那微微颤抖的手，深夜里偷偷查录取线时笨拙的鼠标，还有每天清晨五点准时响起的厨房锅铲交响曲——这些都是父亲笨拙却滚烫的爱，只是这份爱太过沉重，像一座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却也支撑着他,不敢轻易倒下。
高考那天，父亲破天荒没有骑车，而是打了辆出租车，路上，父亲不停地叮嘱：“别紧张，就当平时做题，考完爸带你吃你最爱的那家烤鸭。”林默看着父亲鬓角新添的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粗糙而温暖的手掌，父亲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松开，反而反手紧紧地回握了一下,那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成绩出来那天，林默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父亲拿着手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录取通知书上的照片，仿佛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不真实的，他抬起头，眼眶突然就红了，他抬起手，似乎想摸摸林默的头，像小时候一样，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好，好……儿子，有出息了……”
晚上，林默给父亲倒了杯酒，父亲端起酒杯，突然对着天花板，像是说给谁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儿子，爸对不起你……那天，爸不该让你下跪。”林默的鼻子一酸，举起杯子，重重地碰在父亲的酒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爸，都过去了，那些事，我都懂了。”
酒杯相撞的清脆声响里，林默看见父亲眼角的皱纹第一次舒展开来，像被春风吹过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他突然彻悟，青春里那些沉重的跪叩，那些深夜里无声的泪水，那些父子间无声的对抗与和解，最终都酿成了岁月里最醇厚的酒，在时光的窖藏中，散发出温暖而坚韧的芬芳,历久弥新。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过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成人礼的家庭，林默知道，从此以后，他不仅要背负自己的梦想，更要承载父亲那深沉如山的爱，在人生的漫漫长路上，坚定地走下去，带着这份爱，也为了成为父亲可以依靠的、新的山。
